返回第三百二十五章 娇俏娘子惹人怜,酒壶相碰推心腹(2 / 2)饶三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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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不要走,我不走!”

忽地,只听得一声惊叫,原本木讷的小女娃一下子挣脱开妇人的怀抱,哭喊着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哪里都有马匪!他们会把我和娘都绑起来的!我怕!”

“乖,听话。”

月娘转过身,红着眼眶将孩子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娘这次一定会小心,再也不会让你遇到马匪了。”

“我要爹!要是爹在就好了!爹会把所有马匪都打跑的!”

小女娃哭得撕心裂肺,“娘,我们去找爹好不好?我们去找爹!”

“好,好,娘带你去找爹。”

月娘紧紧抱着孩子,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再次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带着哀求:“诸位壮士,你们若是实在信不过月娘,可否留下这个孩子?她今年不过六岁,一天半个饼子就能养活,手脚也勤快,能帮着做些杂活……”

“真是可怜……”

“说到底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就算来历有些可疑,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当年,俺娘也是这般独自拉扯俺长大的……”

一番话,当真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除了陆虹翎眼中的警惕始终如一外,不少人又再次调转了口风,却是碍于供奉的资历不敢直接出言挽留。

然而,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只见徐耀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把拉住了月娘的手腕,将她和小女娃带到了众人面前。

他环视一圈,沉声道:“我徐耀祖是威虎帮的少帮主,在这镖队里,收留一个女人,我还做得了主!”

见没人敢站出来反驳,徐耀祖的底气更足,朗声道:“诸位,可有异议?”

“少帮主宅心仁厚,体恤弱小,日后定然也会善待我等帮众!”

“少帮主日后迟早要继承帮主之位,不过是接纳一个妇人,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少帮主英雄救美,此事传回蓟州城,定是一桩美谈!”

一片附和声中,徐耀祖得意地抬眼扫过脸色阴沉如水的陆虹翎,不再理会后者的反对,径直让怀中的妇人上了自己的马。

……

“夏公子也是识弓之人?”

黄由基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道专注的目光,手上擦拭夔牛弓的动作未停,只是微微抬了抬眼。

“算不得识弓,只是略懂一二罢了。”

见黄由基将那张古朴的弓递来,夏仁也不故作扭捏,伸手稳稳接过。

指尖触及弓身,能感受到柘木胎骨的温润与坚韧,鹿筋与牛角贴合的纹路细腻规整,尤其是弓梢处那抹暗黄,分明是北狄独有的夔牛角质感。

他上下打量片刻,缓缓开口:“柘木为胎,鹿筋贴里,牛角贴外,这夔牛角的选材,倒是少见。”

“陆供奉说夏公子是世家子弟,我起初也这般以为。”

黄由基的眼睛本就狭长,说话时微微眯起,更像一道细缝,唯有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泄露出他的锐利,“可瞧得多了,便觉得不像了。”

“哦?黄供奉这话,倒让我好奇起来。”

夏仁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腰间的剑鞘,语气带着几分打趣,“记得在龙门关时,我这柄剑还被个少年认成了魔剑,难不成黄供奉也这般看待?”

“是不是魔剑,黄某眼拙认不出。便是公子日夜修炼的内功,我只觉其气息沉稳不凡,却瞧不透究竟厉害在何处。”

黄由基摇了摇头,他的眼力是军旅生涯练出来的,百丈外能视墨点如斗笠,这也是他连珠箭百发百中的依仗。

比起寻常江湖人,北燕军的经历让他更懂审时度势,也更善于识人。

在这三五十人的镖队里,他自忖没人比自己更关注眼前这个年轻人。

便是时常与夏仁交谈的陆虹翎,也未必能看透那副温和表象下的深浅。

可要说具体看透了什么,他又实在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年轻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既如此,黄供奉就不想多问几句?”

夏仁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说不定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几句话就把老底全露了。”

其实算不上他主动找上门,倒是黄由基那频繁却不张扬的注视,让他也按捺不住几分探究。

“暗中窥视已是冒犯,若再得寸进尺追问,那黄某未免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黄由基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递了过去。

夏仁接过,他拔开木塞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散开,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黄某曾效命于北燕军,这在威虎帮不算秘密。”

黄由基又取出另一壶酒,对着夏仁虚敬了一下,仰头饮了一口,声音低沉下来,“但我并非帮派众人以为的普通马弓手,而是效命于某位侯爷麾下的秘军,专司刺探情报与暗杀——北狄蛮子杀得,己方的将领士卒,也杀得。”

“十几年前的燕云,军政混乱不堪。”

夏仁拔开木塞,回敬了他一口,语气平静,“北燕中军为争权夺利,自相残杀之事,屡见不鲜。”

“后来东窗事发,侯爷要撇清干系,便将我们这些人遣散了。”

黄由基扬了扬布满老茧的手,指节粗大,掌心满是常年握弓留下的厚茧,“黄某本是使飞镖起家,为掩人耳目,才改练弓箭,这夔牛弓的技法,还是队中一位老大哥所授。”

“如今北燕军风气早已不同往昔。”

夏仁晃了晃酒壶,酒液撞击壶壁发出轻响,“以你的身手与阅历,若再入军中,不出三五年,定然能有一番作为。况且,临安侯早已卸甲归田,他麾下那支见不得光的‘夜猫队’,军中档案也早已销毁干净。”

黄由基握着酒壶的手猛地一紧,瞳孔骤然收缩,神色震动不已。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原来,龙门关那位中郎将所寻的贵人当真是公子。”

“你待我以诚,我自然也没必要事事藏着掖着。”

夏仁举起酒壶,与他的壶身轻轻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口酒下肚,黄由基脸上泛起红晕,话也多了几分坦然:“早几年,不是没动过再入军中的念头,只是人到中年,越发没了年轻时往上奔的心思。威虎帮虽算不上什么好去处,但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在这帮派待了十多年,早已算是第二个家,不如意的地方虽多,却也懒得挪窝了。”

他的目光投向营地另一侧,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

那里,一名叫月娘的妇人正陪着徐耀祖说话,眉眼间的柔媚与顺从比来时更加让人动容。

“那个月娘,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黄由基的声音压低了些,“徐耀祖收不收留她,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咱们这镖队,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转过头,看向夏仁,语气诚恳:“夏公子并非威虎帮帮众,此番同行不过是机缘巧合。日后若真有变故,公子只需不落井下石,黄某便心满意足了,不敢有其他奢求。”

夏仁只是仰头吃酒,并未多言。

他与黄由基看的是同一方向,只不过,二者关注的重点不同。

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娃抹去脸上的灰渍,探头探脑地四周张望着,那双滴溜溜的乌黑杏眼,哪里有半分在月娘怀中的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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