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互联网接入速度还是以“K”计数的。能在这种带宽下看视频，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大贺典雄继续：“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画质一定惨不忍睹’。是的，在56K下，画质确实只能达到160×120分辨率，每秒可能只有10帧。但请记住——这是现在。而RM协议是自适应的，随着带宽提升，画质和帧率会同步提升。”

他向前一步，灯光聚焦在他身上：“更重要的是，RM从诞生之初就决定开源！所有技术规范、编解码器源代码、传输协议，今天起将完全公开。”

轰——

这一次，惊呼变成了骚动。开源？又是开源！

“我们一直坚信，真正的生态不是围墙里的花园，而是所有人共同耕耘的田野。”

“基于同样的理念，索尼娱乐、星海传媒、ATV音乐出版公司，将联合投资创立全球首个在线数字音乐平台——MusicSpace！”

大贺典雄详细解释了平台的构想：那将是一个允许用户在线收听、购买数字音乐的平台，更革命性的是，它向所有创作者开放。

“任何人，只要创作了原创音乐作品，都可以上传到平台。如果你的作品足够受欢迎，平台会根据播放次数和付费下载量，将70%的收入直接分给创作者。”

他身后，演示视频展示了SoundSpace的预览界面：简洁的播放列表、专辑封面……还有一个醒目的“播放”按钮。

“音乐的未来不在唱片店里，而在网络里，在每个人的电脑里，在即将到来的便携数字播放设备里。而RM，就是承载这一切的基石。”

大贺典雄最后揭秘了华星索尼部分研发进度。

原时空，蓝光LED是92年发明出来的，何言超让这个技术提前了几年，并且在成功后立马开启了蓝光光碟研发，所以这个时空的蓝光光碟会比原时空早得多。

华星索尼实验室，之前就造出了容量1.2G的蓝光CD，现在已经提升到了单层单面5G。

不过，这离蓝光技术的上限还差得远，后世成熟的蓝光技术可以做到单层25G，叠4层到5层。

现在蓝光光碟技术将全面转向RM格式。同时，基于闪存的移动音乐播放设备也在研发中。

发布会在一片沸腾中结束。记者们疯了一样冲向新闻中心发稿，竞争对手的高管们脸色铁青。

“MPEG现在应该乱成一团了吧。”发布会结束后，何言超关掉电视。

确实乱了。

德国埃尔朗根，MPEG的紧急会议一直开到凌晨。

这个由飞利浦、索尼、松下、汤姆逊等巨头主导的国际标准化组织，原本正紧锣密鼓地推进MP3音频格式的最终定稿。

按照原计划，MP3将在今年晚些时候正式发布，凭借其“接近CD的音质的和压缩比”，一举取代音乐产业沿用了十年的CD-DA标准。飞利浦和松下甚至已经规划好了MP3播放器的产品线。

然后RM出现了。

“开源的？免费授权？”飞利浦的代表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索尼这是要掀桌子！”

“他们的压缩率比我们预估的MP3还高10%到15%。”技术组负责人脸色极度难看，“而且视频编码部分是碾压级的——MPEG-1至少要明年才能成熟，他们现在就拿出了完整方案。”

“最致命的是生态。”松下代表揉着太阳穴，“索尼、星海有庞大的版权库，ATV、联美-米高梅也是他们的盟友，何言超还掌控了香江电影的输出环节，他们完全可以自闭环。我们呢？我们只有硬件！”

松下代表其实很想说：我们也在好莱坞有家电影公司。但想想还是算了，就那经营状况，指不定哪天就得卖掉。

会议室陷入死寂。

这是最残酷的现实：MPEG的成员大多是硬件制造商，在内容方面极度乏力。

RM一出，其他内容方凭什么要选择MP3和MPEG-1？就为了给飞利浦和松下多卖几个设备？

“也许……我们可以加快进度，提前发布MP3？”有人提议。

“然后呢？”飞利浦代表冷笑，“索尼已经宣布开源免费了。我们的专利授权费怎么收？内容方会买账吗？”

更深的忧虑他没说出口：MP3的专利布局其实相当混乱和碎片化。

历史上，正是这种混乱导致了后来无数厂商冒险侵权，MPEG也没太好的办法，最终结果就是MP3事实上免费。

但在1992年的这个夜晚，MPEG的成员们还天真地以为，他们能建立一个完美的授权收费体系。

而现在，RM的出现让这种幻想提前破灭。

“联系苹果吧。”汤姆逊的代表突然说：“还有微软。也许……我们可以组建一个联盟。”

有人苦笑着道：“对抗索尼-星海-联美的联盟？你觉得胜算有多大？”

没人回答。

两天后，莫斯科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

何言超随着瑙鲁代表团走下舷梯。一月的俄罗斯十分寒冷，呼出的气息在空中瞬间凝成微小的冰晶。

何言超拉了拉大衣的领子，目光扫过停机坪上那些涂着褪色红星标志的飞机。这个国家正在经历剧痛——生活物资匮乏、恶性通胀，接下来还有更糟糕的。

“何部长，车准备好了。”代表团助手低声说。

何言超点头，坐进黑色的伏尔加轿车。车队驶向莫斯科市区，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排队购买面包的长龙、街头贩卖家当的退休老人、商店橱窗里空荡荡的货架。

俄罗斯在1月已经开始了“休克疗法”，价格自由化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物价飞涨。解体前，俄罗斯的物价就已经抑制不住了，这一放开，直接涨上了天。

“MPEG那边，正在紧急联络微软、DEC、康柏，试图组建一个反RM联盟。”陈欢然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