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2月，一场罕见的超级寒潮席卷整个北半球。

香江半山，何家宅邸的露台上，何言超低头看了看手中温度计——摄氏七度。

这个温度对北方而言或许平常，但对四季温和的香江而言，已是严寒。

“穿越三十年以来，这个冬天最冷。”

这场寒潮的威力远超常人想象。金陵城降至零下十三度，自来水管都冻裂了。羊城历史性地逼近零度，市民翻箱倒柜找出多年未穿的冬衣。

越是高纬度地区，受灾越重——西伯利亚部分地区气温跌破零下五十度，欧洲多国交通瘫痪，连地中海沿岸都飘起了雪花。

“少爷，茶。”老佣人阿萍端来热腾腾的普洱茶，瓷杯烫手。

何言超接过，指尖传来的暖意稍驱寒意。

寒潮带来灾难，却也带来意外之利。对伊拉克物资输送的人道豁免申请，终于在历时数月后获批。

或许是这场严寒加剧了伊拉克民众的不利处境，使得某些官员重视了起来，流程加速。

更妙的是，严寒叠加科威特油田复产进度不及预期，国际油价在短短两周内反弹了百分之十八。那些因审批延误而暂未启运的物资，价值也随之上涨近两成。

德国那边传来的数字也令人满意，这一年德国股市涨疯了。从德国股市撤出的资金，已在原油期货市场完成又一轮增值。

下一步，该布局英国了。

纽约，华尔街。

索罗斯站在量子基金办公室的窗前，俯瞰着下方街道上步履匆匆的行人。这位六十一岁的金融大鳄仍精力十足，完全不像已经到退休年龄的人。

“乔治，莱斯银行那边的回复到了。”副手德鲁肯米勒推门而入，将一份传真放在办公桌上，“他们拒绝了我们的借款申请。”

索罗斯转身，拿起传真扫了一眼，眉头微挑：“理由？”

“说是信贷政策调整，场面话。”德鲁肯米勒耸耸肩。

“但我托中间人打听到，最终否决这笔交易的是莱斯银行的实际控制人——那位香江的何爵士。”

索罗斯放下传真，片刻后，他忽然笑了：“有意思。接通何言超的电话，我要和他直接谈。”

半小时后，跨洋加密电话接通。

“何爵士，我是乔治·索罗斯。”单刀直入的风格。

“索罗斯先生，我正在等你的电话。”

“莱斯银行拒绝了我们的借款申请，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索罗斯也不绕弯，直接询问：

“五十亿英镑的借款，我们愿意支付比市价高两个百分点的利息，这对银行来说是笔好生意。”

“乔治，您是打算狙击英镑吧？”

索罗斯瞳孔微缩，但声音依然平静：“何以见得？”

“ERM（欧洲汇率机制）设计得一塌糊涂，德国刚统一，通胀压力大，必须维持高利率。同时英国经济疲软，需要降息刺激，却被绑在德国马克的战车上。这种根本性的矛盾，迟早会爆。而您是看到裂缝就会下注的人。”

“既然您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参与？”索罗斯反问：“或者，至少把英镑借给我。”

何言超的笑声传来：“哈，利息再高，高得过贬值幅度吗？别误会，我不会狙击英镑的。别忘了，我可是女王陛下亲封的爵士。”

索罗斯立刻捕捉到关键词——“不会狙击英镑”。这意味着对方并非看不到机会，而是有所顾忌。

“因为莱斯银行的根基在英国？还是因为香江还有几年才会回归，您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何言超语气转淡，“英镑我不会借，但或许……我们可以有其他合作方式。”

“比如？”

“汇率战场，您主攻。股市、债市，这些侧面战场，我来负责。英格兰银行（英国央行）为了守住汇率，必定会在已经很高的利率上再加息。股市会承压，尤其是地产股和金融股——而我知道哪些公司最脆弱。”

索罗斯迅速在脑中推演：如果何言超同步大举做空富时100指数期货，砸盘地产、金融股，会引发更猛烈的股市崩盘。

恐慌情绪下，资金会加速逃离英国市场，兑换成其他货币，这会给英镑汇率施加更大压力。

而英格兰银行若想维持汇率，只能继续加息，形成恶性循环。

“汇率压力与股市崩盘形成合力，加速摧毁投资者信心。”索罗斯缓缓道。

索罗斯沉默了。这一整套立体攻势，他并非想不到，但量子基金的资金量不足以同时覆盖这么多战场。若有何言超这个“内应”配合，胜算会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