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张飙:朱元璋!这口黑锅,老子不背(2 / 2)守柴炉
另一边。
就在张飙与老朱‘激情对喷’的同时,独臂老周、瘸腿老李、瞎眼老孙、伤病老钱几人,仿佛化作了京城阴影里的幽灵。
他们一边运用张飙的培训内容,躲避锦衣卫的眼线,一边按照张飙的‘桌面指示’,悄无声息地活动着。
而且,作为伤残老兵,他们本身就有不少圈子,也容易博得同样底层出身的军户、小吏、乃至一些市井之徒的同情。
几杯浊酒下肚,几句‘当年在漠北……’的开场白,就能撬开不少话匣子。
他们发展的‘下线’,也都是精挑细选的。
其中,有被胥吏逼得家破人亡的老实农户,也有被豪强侵占田产无处申冤的军户同袍,甚至有在卫所里受尽盘剥、满腔怨愤的低级军官。
这些人,或许能力有限,但仇恨和冤屈是他们最好的驱动力。
而且目标小,不易被锦衣卫那庞大的监视网络注意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信息如同涓涓细流,不断从京畿周边的村落、卫所、衙门底层,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汇聚到老周他们在城中临时租用的一个极不起眼的大杂院角落里。
今夜,月色被浓云遮蔽,只有屋内一盏如豆的油灯摇曳。
四人再次秘密聚首,将各自收集到的信息碎片,进行拼接。
老孙虽然眼睛不好,但耳朵和记忆力超群,负责梳理和复述。
老钱识得几个字,用歪歪扭扭的符号和简图在草纸上记录。
老周和老李则负责分析和判断。
开始还是一些预料之中的贪腐之事。
比如某村甲长如何巧立名目加收赋税,中饱私囊;某卫所千户如何克扣军饷,倒卖军粮;某县衙胥吏如何与地方豪强勾结,强占民田……
“哼,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老李啐了一口,牵扯到伤腿,疼得他倒吸凉气。
“别急,后面还有。”
老周面色凝重,示意老孙继续。
随着更多信息被拼接,一些看似不相干的贪腐事件,渐渐显露出令人不安的蛛丝马迹。
某些底层胥吏、地方豪强、乃至卫所军官,他们的贪腐行为背后,似乎都隐约指向一些更上层、更隐秘的脉络。
而当这些脉络的走向被大致勾勒出来时,一个远比单纯贪腐更可怕、更惊人的图景,缓缓浮出水面。
“据那个被夺了矿场的工头说,霸占矿场的那个陈员外,每年都会通过漕帮,往南直隶和山东交界处的几个庄子运送大量精铁和硝石。
名义上是打造农具,但接收的人行事诡秘,庄子里常年有不明身份的健壮男丁出入,不像寻常农户。”
老孙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老钱在草纸上画了个向南的箭头,旁边标注了‘铁、硝石、私兵’。
“通州那边一个被排挤的漕运小旗透露”
老周接口,声音有些发干:
“他们曾奉命‘护送’过几批特殊的‘商货’,都是粮食和布匹,但目的地却是江西、湖广那些近年不太平的山区。”
“押运的人不是普通商贾,眼神彪悍,令行禁止,像是军中老手。事后,他们这些小兵都被警告不许外传。”
老钱的手有些抖,在‘铁、硝石’后面,又加上了‘粮、布”,那个向南的箭头旁又多了一个问号。
“还有更邪门的.”
瘸腿老李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我联系上一个在五军都督府做过文书的老乡,他酒后失言,说近几年来,兵部核销各地卫所‘剿匪’损耗的军械,
尤其是弓弩和甲胄,数量大得惊人,但很多仗……根本就没打那么大!”
“那些多出来的军械,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而经手这些核销条陈的,除了兵部几位主事,似乎……似乎都察院和通政司那边,也有人在暗中行方便之门!”
此话一出,破旧的屋子里,一片寂静。
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四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精铁、硝石、粮食、布匹、疑似训练私兵的庄子、去向不明的军械、被输往叛乱地区的物资、以及……在朝中为他们提供便利的‘保护伞’!
所有这些线索,不再是孤立的贪腐,它们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最终拼凑出一个让他们灵魂战栗的结论——
朝中有人,而且可能是位高权重之人,在长期、系统性地暗中资助、甚至可能是操纵着各地的叛乱!】
他们不是在简单的贪腐,他们是在养寇自重!是在用大明的国库和资源,不断地制造和维持着各地的动荡,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或许,是为了维持军权,或许是为了党争,或许是有更深的图谋……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在掘大明的根基!】
“我的老天爷……”
老钱手里的炭笔再次掉落,他浑身冰凉,嘴唇哆嗦着:
“这……这他娘的不是贪了……这是……这是在挖大明的墙脚,是要让天下永远乱下去啊!?”
通敌资匪!
祸乱天下!
这可比单纯的勾结外敌更加阴险,更加恶毒!
牵扯到的层级,也绝对超乎他们的想象!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四人。
他们只是几个想在反贪中为乡亲、为自己讨个公道的老兵,怎么就一下子撞破了这种足以让整个朝堂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的惊天密谋?!
恐慌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住他们的心脏,几乎让他们窒息。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透过这破屋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稳住!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
老周用独臂死死抓住炕沿,指关节捏得发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谁慌,谁就先死!”
老李猛地用拳头砸了自己的伤腿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低吼道:
“对!怕个球!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当年在战场上,什么阵仗没见过!”
老孙虽然看不见,但感官更加敏锐,他侧耳倾听着屋外的风声和远处的犬吠,声音沙哑:
“此事……干系太大,水太深。我等蝼蚁之力,妄动……则粉身碎骨。”
老钱喘着粗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捡起炭笔,不是在记录,而是发狠般地将那些涉及'资助叛乱'和'朝中黑手'的关键线索部分,用力地、反复地涂抹掉。
直到草纸上只剩下一团污黑的墨迹。
“周哥说得对!”
老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这事……咱们扛不起,也不能扛!”
“就当不知道!烂在肚子里!咱们现在的目标,还是那些明面上的贪官污吏,那些欺负到咱们头上的胥吏豪强!”
“把这些查实在了,交给张大人,就是大功一件!”
“没错!先办能办的!”
“对,不能打草惊蛇!”
“这潭水太浑太深,咱们这小身板,下去就没影了!”
战场上学来的生存本能,让他们在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后,迅速做出了最现实、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就是搁置这足以捅破天的发现,继续专注于最初的目标。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被涂抹掉的、以及还没来得及记录的口头信息,牢牢封存在心底,仿佛那是一个绝对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然后,他们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些‘常规’的、关于基层贪腐的证据整理上。
只是,屋内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座冰山,沉重而寒冷。
他们知道,自己无意中可能窥见了一个笼罩在大明上空的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前路将变得更加凶险,每一步都需要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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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