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众叛亲离,穷途末路(月票400加更!(2 / 2)佚名
王威一把抓过亲兵递来的铠甲,胡乱往身上套。
南城的喊杀声还在往这边飘,刘振邦、孙镇、马荣的背叛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心上。
“点兵!传我命令,调北门五千精锐,随我去南城平叛!”
王威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到极致的失控。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刃在火把下闪着冷光。
“孙镇、马荣这两个叛徒,还有刘振邦这个白眼狼,本镇要亲手斩了他们,让他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亲兵们不敢怠慢,转身就要去传命,却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拦住:
“总镇,且慢!”
周敬之从回廊尽头跑过来,青色长衫上沾了不少尘土,脸上满是焦灼。
他刚从东门查探回来,张天琳的流民军已经乱作一团,根本指望不上。
此刻王威若是再带兵去南城,陷在南城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王威看到说话的人是周敬之,眼中的怒火稍稍收敛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耐烦:
“周先生,你没听见南城的动静?
孙镇他们控制了南门,若不尽快平定,等熊廷弼的人从南门进来,咱们就被包抄了!”
周敬之站在他面前,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
“总镇,现在不是平叛的时候。
刘振邦、孙镇、马荣三将俱反,他们手下有近万兵力,且熟悉城中街巷。
您就算带北门精锐过去,短则一个时辰,长则两个时辰,才能将他们压制住。
可您想过吗?
这一个时辰里,熊廷弼的官军会不会从南门进入城中?”
“南门一破,官军进城不过是旦夕之间。
咱们现在守不住府城了,唯一的活路,就是率精锐即刻撤出大同,往陕西方向走。
陕西流民甚众,咱们还能再图后举。”
“撤?”
王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本镇好不容易拿下大同,抄了代王府的四百万两银子,现在要撤?”
他下意识地望向正堂的方向,那里还堆着没来得及装车的金银珠宝,马蹄金的冷光仿佛还在眼前闪。
那些都是他的钱,是他造反的底气,怎么能说丢就丢?
周敬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叹气。
昨日他劝王威散财犒军,王威说“死人不用给钱”。
今日生死关头,王威最先惦记的,还是那些身外之物。
他上前一步,语气近乎哀求:
“总镇!
钱财没了可以再赚,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此刻撤军,还能让张天琳的流民军替咱们挡一挡官军。
那些流民无组织无纪律,官军要收拾他们,总得些时间。
可若是再耽搁,等官军和叛军合兵一处,咱们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那些都是本镇的钱啊!”
王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有那些钱,我能在陕西招十万兵马,到时候再打回大同,比现在容易百倍!”
他伸出手,像是在抚摸那些看不见的金银,眼神里满是痴迷,
“你知道抄代王府时,那些银子堆到天板的样子吗?
那是四百万两!一辈子都不完的钱!”
周敬之翻了个白眼,强压着心里的火气。
有那些钱,王威也没见着招兵买马,倒是先把代王的美妾、衣服占了个遍。
他耐着性子说道:
“总镇,带着那些财货,根本没法快速突围!
金银重,装车需要时间。
车驾慢,容易被官军追上。
到时候不仅钱保不住,咱们的命也得搭进去!”
“我不管!”
王威猛地挥开周敬之的手。
“传本镇命令,让亲兵营即刻将正堂的金银珠宝装车,挑最值钱的装,金砖、金条、珠宝优先!
其余的能装多少装多少!
我部精锐护送车队,从北门突围,往陕西走!”
“总镇!”
周敬之还想再劝,却被王威凶狠的眼神打断。
“再说一句,本镇先斩了你!”
王威的佩刀指向周敬之,刀刃上的寒光让周敬之浑身一冷。
他看着王威眼中的疯狂与贪婪,知道再劝也没用。
王威已经彻底掉进钱眼里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带着那些金银一起闯。
周敬之缓缓后退,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绝望。
他望着庭院里忙碌的亲兵。
有的在搬银箱,有的在套马车,有的在清点珠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迟疑,显然也知道这个决定有多荒唐。
南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到官军的号角声。
周敬之抬头望向夜空,乌云密布,连一点星光都没有。
王威的造反之路,恐怕就要断送在这些他舍不得放手的金银上了。
而他自己,或许也要跟着这个短视的反贼,一起走向覆灭。
周敬之表示:他太难了。
此刻。
城南。
刘振邦已在太宁观等候了近半个时辰。
太宁官在主道边上。
若是王威要到南城平叛,必定会经过此处的。
按照他的预判,王威早该到了。
可眼下除了远处街巷传来的零星哭喊,连半个叛军的影子都没见着。
身旁的亲兵低声说道:“将军,不对劲啊。”
“前方斥候传来消息,总镇府没有发兵南下,反而是在搬运神东西。”
刘振邦心里“咯噔”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运东西?
总镇府里最值钱的,便是代王府抄来的那些金银珠宝。
王威这是……要跑!
他猛地转头看向南门,那里的喊杀声早已停歇,只有几面明军的旗帜在城楼上飘动。
马荣显然已经彻底控制了南门,大同府城的大局基本已定。
可若是让王威逃了,他即便反戈有功,也只是“擒贼未果”,熊廷弼给的“富家翁”承诺,恐怕也会打折扣。
“不行,不能让他跑了!”
刘振邦咬了咬牙,腮边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本就对“富家翁”的结局不甘心,若能亲手擒杀王威,不仅能洗刷之前追杀官员的罪责,说不定还能在熊廷弼麾下谋个一官半职,总比后半辈子靠着一笔银子苟活强。
他拔出腰间的马刀,对着身后的三千部卒吼道:
“弟兄们!
王威这逆贼想带着抄来的银子跑路!
咱们要是放他走了,便是大功难成!
今日谁能斩了王威,熊经略面前,我替他请功!
若是能活擒,赏银千两!
随我冲啊!”
三千部卒本就对王威的吝啬积怨已久,听闻有赏有功,顿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
骑兵翻身上马,步兵握紧长矛,紧随其后。
队伍像一股奔腾的洪流,朝着总镇府的方向冲杀而去。
刚转过两条街巷,便见一群流民军举着锄头、菜刀,堵在路口。
这是张天琳留下的余部,奉命看守总镇府周边的街巷。
可这些流民哪里见过这般阵仗,有的还没等刘振邦的人冲近,就扔下兵器往旁边的胡同里钻。
有的硬着头皮往前冲,却被骑兵一马槊刺穿胸膛,尸体摔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污。
“弓箭手,射!”
刘振邦一声令下,弓兵们搭箭拉弦,箭矢像雨点一样射向流民。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流民小头头应声倒地,剩下的人彻底没了斗志,哭喊着四散奔逃。
刘振邦率军踩着流民的尸体,继续往前冲,沿途的残兵要么投降,要么被斩杀,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很快。
总镇府的朱红大门便出现在视野里。
刘振邦眯眼一看。
总镇府门前停着十几辆马车,数十名王威的亲卫正扛着装满金银的木箱,往马车上搬,有的亲卫还趁机往怀里塞银锭,场面混乱不堪。
“杀!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刘振邦一马当先,朝着府门冲去。
马刀挥舞间,一名正在搬箱子的亲卫被劈成两半,银锭撒了一地。
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冲入亲卫之中,马槊刺穿人体的闷响、兵器碰撞的脆响、亲卫的惨叫声,瞬间填满了总镇府前的空地。
亲卫们本就无心恋战,只想赶紧把银子搬上车跑路,哪里抵挡得住刘振邦的精锐?
不过片刻功夫,便溃不成军,有的扔下箱子跪地求饶,有的钻进府里想找王威求救,却被随后赶到的步兵一一擒杀。
府内的王威正站在堆满金银的大堂里,看着亲卫们慌乱地搬运,心里还在盘算着“到了陕西如何用这些银子招兵买马”。
忽听得府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还有亲卫的惨叫。
他脸色骤变,一把抓住身旁的王忠:“外面怎么回事?!”
“将军!是刘振邦!他带着人杀进来了!”
王忠的声音发颤。
“弟兄们挡不住了,马车也被他们劫了!”
“刘振邦……这个叛徒!”
王威气得浑身发抖,可恐惧很快压过了愤怒。
他看着满屋子的金银,眼神里满是不舍,可府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刘振邦的怒吼:
“王威!出来受死!”
“走!快走!”
王威一把推开王忠,转身就往府后的侧门跑。
“别管银子了!先逃出去再说!”
他带着身边仅剩的几百名亲卫,像丧家之犬一样,从侧门逃了出去。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朝着北门跑去,沿途的残兵见是王威,有的跟在后面跑。
等跑到北门时,王威身边已经聚集了几千人,大多是他的嫡系残部,还有些想趁机逃跑的流民。
“快!打开城门!”
王威对着守门的亲卫吼道。
亲卫们不敢耽搁,赶紧拉开沉重的城门栓。
城门缓缓打开,外面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半个人影。
“快!冲出去!到了陕西,咱们就安全了!”
王威一马当先,冲出北门,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笑容。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到了陕西之后,如何用藏在身上的金条招兵买马,如何卷土重来。
可这笑容还没在脸上停留片刻,便骤然凝固。
一阵风吹过,不远处,突然燃起了火把的光亮。
王威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列着一支官军。
前面是车骑营的拒马,拒马后面是火铳营的士兵,他们手持火铳,枪口对准了北门方向。
再往后,是十几门乌黑的火炮,炮口泛着冷光,炮营的士兵正弯腰点燃引线。
最中间的高台上,一面“祖”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站着一名身着铠甲的将领,正是大同副总兵祖大寿,此刻正冷冷地看着他。
是祖大寿的大军!
他们早就等着这里了!
“不……不可能!”
王威的声音发颤,浑身冰凉。
他怎么也没想到,熊廷弼居然早就料到他会从北门逃跑,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埋伏。
他喃喃自语:
完了
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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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