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邵说道,“既然是墨家子弟,就隨我一起出手,杀了那血屠,把这些叛徒全都抓回墨家,连同那些机关一同带回去!“
关翰大袖一挥,“你也不是年轻人了,做事情怎么能如此鲁莽!”
“鲁莽?我看你就是妇人之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井邵骂完,猛地转身走到窗边,背对著关翰不再说话。
关翰看著他紧绷的背影,胸口依旧起伏不定,最终也只能重重地坐在床上,两人就这么僵持著,宿舍里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虽说是不欢而散,可两人毕竟同住一间简陋的木板房,两张木床对著放,中间只隔了一张破桌子,想不碰面都难。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两人谁也没理谁,井邵靠在窗边,望著远处工坊里闪烁的火光,关翰则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板,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他想,墨阁里的墨家子弟不少,像禽滑厘他们,不过是墨家小辈弟子,却能接触到核心工艺,自己和井邵可是墨家长老,若是直接展露身份,假意投诚墨阁,说不定能被重用。
到时候不仅能快速接触核心技术,还能暗中探查更多隱秘,有没有邪术妖术,到时候一看便知,比在这儿熬资歷快多了。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忍不住扭头,偷偷看了一眼井邵的后脑勺。
井邵的髮髻乱蓬蓬的,以前在机关城时,他最注重仪表,每日都会仔细梳理髮髻,现在却因为憋屈的境遇而没法打理。
关翰心里暗暗烦恼,井邵性子衝动,又认死理,若是看到自己“投诚”,必定以为自己是真的反叛,到时候说不定会当场拆穿自己的计划,甚至做出更衝动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得先想个办法和他撇清关係才行。
或许可以找个藉口,说两人理念不合,申请分开住,再慢慢疏远他,等自己站稳脚跟,再做下一步打算。
关翰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手指不自觉地在床沿上轻轻敲击,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於是开口道,“既然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我们就分开行动算了,明日我自会去找管事將我们分开。”
“这样我不干扰你行动,你也不必参与我的行动,咱们便看看,你我谁才是对的!”
而另一边,井邵根本没有理会关翰,他的心里早已被怒火填满。
他攥紧拳头,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在墨家机关城的风光日子。
那时他坐在机关殿的高台上,教导著上百名弟子如何组装巨型连弩,弟子们个个都要恭敬聆听。
可现在,他却要在墨阁的工坊里,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墨官呼来喝去,做著打齿轮的杂活。
“打齿轮……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低声咒骂著,想起自己这辈子的机关天赋,从十五岁起就能独立製作墨家秘传的“木鳶传信机”。
三十岁成为长老,经手的机关不计其数,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日復一日做著毫无技术含量的活计。
这几天打螺丝的数量,比他这辈子做过的所有机关零件加起来都多,想想都觉得可笑又憋屈。
他再也忍耐不了一天了,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只要那赵诚胆敢出现在墨阁,他就立刻出手將其刺杀,到时候墨阁群龙无首,以他的修为和在墨家的威望,振臂一呼,这里的墨家叛徒全都得俯首。
届时带著这些墨家叛徒杀出武安城,回归墨家机关城,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哪有关翰想的那么麻烦。
等回去之后,他还要好好告关翰一状,这傢伙搞不好现在已经心向墨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