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推,弩架便顺滑地转了半圈,连一丝卡顿都没有。
末了,关翰还拿出一小截弹簧木,削成飞鳶的尾翼,卡在木鳶骨架上,对著窗口轻轻一放,木鳶便借著风势飞了起来,在工坊里盘旋了一圈才落下。
登记的年轻人早已凑到近前,眼睛瞪得溜圆看著,手指轻轻摸著连弩的机匣,又拿起木鳶翻看尾翼的结构,嘴里不停念叨,“好手艺!
这连弩的机括比咱们墨阁的学徒做得还精细,还有这转射机的轴芯,竟能转得这么顺!”
他二话不说,拿起炭笔在登记册上飞快写下两人的名字,又在“匠人等级”那一栏画了个“壹”字,“你们俩归到一等匠人,跟我来,先去墨阁的工坊报导!”
井邵和关翰终於得偿所愿,心头一阵畅快通达。
他们跟著年轻人穿过武安城,一座钢铁与蒸汽交织的庞然小城区赫然出现在眼前。
墨阁宛如一头蛰伏的机械巨兽,中央矗立著高达十丈的轰鸣巨塔,活塞吞吐间喷涌出滚滚白雾,齿轮咬合声混著蒸汽轰鸣声,好似蛮荒巨兽在伸开筋骨发出咆哮。
几十座机关器械坊区如星般环绕四周,工坊內不时迸射出耀眼的火,匠人们操控著精密的器械,將那千锤百链的铁锻造成各式精巧机关零件。
外围三丈高的城墙上,身著血衣的秦军精锐如雕塑般佇立,他们周身縈绕的肃杀之气凝成实质,在阳光下泛著幽幽红光,任何试图窥探墨阁机密的目光,都被这道由煞气与杀意构筑的屏障无情吞噬。
想到即將潜入这片秦国最神秘的机巧禁地,井邵和关翰的心中满是期待。
他们此行的目的,墨阁最大的隱秘,白汽之下隱藏的动力枢要,就在此处了。
可刚走进工坊区,年轻人便把他们交给了一个名叫墨小丁的年轻墨官说,“这两位是新进来的一等匠人,你先带他们学基础器械的製作工艺,熟悉下工坊规矩。”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两人的期待。
井邵故意绷著脸,做出一副被冒犯的模样,“学基础工艺?
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墨阁,可不是为了做学徒工!”
他刻意提高音量,引来周围不少目光。
关翰配合地皱起眉头,装出不耐烦的神態,“我们在老家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匠人,摆弄这些入门活计,传出去岂不让同行笑话?”
墨小丁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手里拿著一本装订好的竹册,“两位先生莫急,墨阁的工艺与別处略有不同,即便是一等匠人,也得先学基础理念。”
可两人哪里听得进去,爭执间引来了工坊的管理人员。
一个留著短须的中年汉子手里敲著登记册,皱著眉道,“你们是觉得基础工艺配不上你们,想要更高的薪酬?
墨阁有墨阁的规矩,要么跟著学,要么就离开,別在这儿闹事!”
两人气得脸色发青,却也知道不能真被驱逐。
一旦离开,再想进墨阁就难了。
不得已,他们只能跟著墨小丁学起了基础。
可这一学,两人却彻底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