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礼毕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气音:“所以啊..:”染著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张悬的喉结,“让他们都去陪二哥好不好?”
张悬的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飞速闪过方玄记忆中的碎片一一那些零星的、关於赵家庄的片段。
赵明菊温热的吐息还縈绕在耳畔,可他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他属实想不到赵三小姐与方玄二人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张悬眉头紧锁,脑海中思绪翻涌:方玄为何要与赵明菊勾结?难道仅仅是为了贪图美色?
按理来说方玄也不是儿了,这傢伙常年眠宿柳,怎就为了个赵家小姐,连养育自已十三年的师父和朝夕相处的师弟都要加害?
方才听赵明菊的语气,那句都杀了』,显然是连同李老头,阿福,阴阳先生这些外人也一起算在了里面!
但,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方玄又为什么要成为赵明菊的帮凶呢?
他伸手欲推开库房的门,却在半途停住,转身皱眉问道:“就凭那具白尸,怕是成不了事吧?李老头一个人就能把它镇压了。”
赵明菊秀眉微,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大哥,你忘了?我早按你的吩咐,將那包曼陀罗散下在了酒里。”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老酒鬼只要沾上一口,哼哼,至少昏睡个一天一夜。”
张悬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李老头常年酗酒,天天醉生梦死,怕是对这类东西有了抗性...”
“我加了两倍的量。”赵明菊打断道,隨即狐疑地打量著他,“这药还是大哥你亲手给我的,怎么反倒你自己忘了?”
见张悬沉默,她又柔声补充:“大哥放心,虽然曼陀罗散服多了可能会成为活死人,但这又如何,只要留他们一口气,一定能让大哥亲手了结他们性命。”
张悬微微頜首,推门而出。
就在踏出库房的剎那,他的瞳孔才骤然收缩一一原来他和李如晦都猜错了!
今夜这场杀戮的真正主谋,竟不是赵明菊..
而是方玄!
迷药是方玄给的,屠杀计划是方玄定的,甚至连赵明菊...恐怕都只是方玄手中的一枚棋子!
夜风扑面而来,带著纸钱焚烧的焦糊味。远处,女尸的红盖头在火光中猎猎飞舞,宛如一面血色的旗帜。
“吉时已到一”
阴阳先生沙哑的嗓音刺破夜空,伴著骤然响起的嗩吶声,悽厉得像是亡魂的哭豪。
阿福僂著背,双腿打著颤將女尸背进內院。夜风捲起大红嫁衣的衣袂,那抹刺目的猩红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扎眼,像是泼洒在墨色中的鲜血。
女尸的红盖头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偶尔掀起一角,露出青白交加的下巴。
院中眾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眼神闪烁地偷瞄著这具会走路的户体。
几个丫鬟死死著衣角,指节发白;家丁们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面色发青,手中的灯笼不住地颤抖。
戏台上,赵员外重金请来的戏班子正卖力地唱著《游园惊梦。
伶人们脸上的油彩白得疹人,两团腮红像是用鲜血点上去的。
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们的不对劲一一那个唱杜丽娘的旦,水袖甩得比平时慢了些许;
演柳梦梅的小生,念白时声音微微发抖。这些唱了千百遍的戏文,今夜竟时不时地磕巴一下。
台下前三排的座位空空如也一一这是留给赵家先祖的“观礼席”。
按照乡间旧俗,冥婚这等阴阳大事,必要给阴间的亲人们留好位置。
后三排则整整齐齐地坐著纸扎的“宾客”,每个纸人都穿著鲜艷的衣裳,脸上带著僵硬的笑容。
它们空洞的眼眶“望”著戏台,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真的在欣赏这场诡异的演出。
戏台两侧掛著白幡,上面用硃砂写著“永结同心”四个大字。夜风吹过,白幡翻飞,將那血红的字跡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