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卡当时提供的，是一套高效、低成本的垂直著陆与復用引导系统，专门针对重型火箭的第一级设计。

当时他只是將这项技术视为谈判桌上的一个筹码，用来换取稀土供应链的稳定，但现在，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个筹码，而是通用动力在这场登月竞赛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他们能立刻获取並应用这套技术，他们就有可能在短期內跨越回收技术的鸿沟，赶上，甚至凭藉他们成熟的製造经验，超越space的进度。

吉姆迅速在內心完成了计算和权衡。

收益远远大於风险。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犹豫只会导致被淘汰。

吉姆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纳森，他必须先给出一个坚定的承诺。

他冷静地说道：“先生，通用动力接受挑战。我们將调动所有资源，我们保证，將在九个月內，展示出我们新一代重型运载火箭第一级的可重复使用和高效著陆能力，以满足登月计划的最高需求。”

说完，他看向马斯克，眼神中带著一丝只有他们二人能懂的竞爭火。

在纳森宣布结束会议的瞬间，吉姆迅速起身，他必须在第一时间联繫上艾丽卡，与新股东进行技术交换，以换取稀土供应链和登月合同，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路。

一天后，吉姆再次坐在他那间隔音效果极佳的会议里，他没有点雪茄，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艾丽卡准时出现，依旧是那套干练的黑色商务装，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她没有问候，直接走到了吉姆的对面坐下。

“吉姆先生，您做出决定了。”艾丽卡平静地说道。

“是的，我决定了。”吉姆直截了当地回答，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我们需要您手中的那套重型火箭第一级回收技术，它必须在九个月內集成到我们的运载火箭。”

吉姆將一张纸推到桌面上，那是他们用一天时间擬好的两项核心交易。

“通用动力及其ula伙伴，將立即获得您手中那套垂直著陆与復用引导系统的全部专利使用权和技术细节，作为交换，通用动力將即刻与您的基金签署一份为期二十年的《稀土战略採购与金融对冲协议。”

“承诺將所有关键稀土的採购，全部通过您基金提供的结算和清算通道进行，並接受您提出的货幣结算方式。”

艾丽卡拿起那张纸，仅仅扫了一眼，便將其放回桌上。她没有对金额或年限提出任何异议，因为这些都是次要的。

“通用动力终於做出了正確的、符合资本利益的选择。这份协议，我们完全接受。”艾丽卡微笑著，但眼神却瞬间变得冰冷。

“不过，吉姆先生，您似乎忘记了我的身份，我们是全球战略资本集团，我们投资的不仅仅是您眼前的稀土和火箭。”

“我们要求，在为期二十年的採购协议期间，通用动力必须向我们的基金开放一个技术观察员席位。”

吉姆皱紧了眉头：“技术观察员？这不可能！这涉及到国防机密！”

艾丽卡保持著微笑，但语气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威：“这位观察员，將由我的首席技术顾问担任。”

“他不会接触任何军事武器参数、代码或任何涉密信息，他的任务，仅仅是观察通用动力在整合这套回收系统时，与nasa以及其他承包商之间的供应链协调、项目管理效率，以及审批流程。”

“吉姆先生，您只有两个选择：一，接受我们的条件，拿到技术，贏得合同，拯救您的公司，二，拒绝，最终被时代淘汰。”

吉姆看著她，他將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成交。”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著巨大的重量。

一场关乎通用动力，或者说关乎丑国登月计划的交易，在这平凡的下午，正式达成。

一个月后，丑国联合发射联盟位於阿拉巴马州的亨茨维尔研发中心，完全进入了“月球加速计划”的战时状態。

吉姆兑现了他的承诺，將所有资源倾斜向新的重型火箭项目，目標直指九个月內展示回收能力。

然而，真正让整个团队震惊的，是那套由新股东提供的垂直著陆与復用引导系统。

在巨大的装配车间內，一位头髮凌乱、眼底布满血丝的ula首席软体架构师，戴维森博士，正对著一块投影激动地解释著，投影上是他们新火箭第一级完成集成测试的模擬数据。

“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天降神助！”戴维森博士用颤抖的声音对著面前的几位资深工程师说道。

“我们原本预估，光是多发动机反推时序和超音速再入姿態控制这两大核心算法的建模和验证，至少需要十八个月，但现在，我们只用了八周，就完成了初步的闭环测试！”

一名负责硬体集成的工程师忍不住感嘆道：“是的，博士，这套系统的架构简洁得令人髮指，但效率高得可怕。”

“它巧妙地规避了我们之前在液氧火箭上遇到的推进剂晃动抑制问题，尤其是在回收腿部署的余设计上，它直接採用了我们从未想过的柔性阻尼方案，比我们自研的复杂液压系统可靠十倍，重量却轻了近一半！”

“过去我们总认为，在回收技术上，我们被space甩开了十年，现在看来，我们只用三个月，就跨越了那道鸿沟！”

“看来火箭第一级回收测试，马上就能开始了。”

在通用动力研发团队夜以继日的努力下，他们的新一代重型运载火箭一一內部代號“凤凰”一一的第一级测试火箭，已经立在甘迺迪航天中心的发射台上。

这比吉姆最初向纳森承诺的九个月展示能力，提前了五个月，这个奇蹟，完全归功於那套高效、简洁的垂直著陆与復用引导系统，它不仅提供了核心算法，更彻底顛覆了他们传统的设计思路。

吉姆、戴维森博士和一眾重要人物聚集在发射控制中心，气氛比任何一次正式发射都要紧张，因为他们知道，这场测试的结果，直接决定了数十亿美元的登月合同，以及通用动力在未来太空竞赛中的地位。

戴维森博士盯著面前闪烁的数据：“报告吉姆先生，回收系统已激活，液氧/甲烷发动机预冷完成。回收腿柔性阻尼系统处於待命状態，我们是按照回收最高难度工况进行设置的一一目標是陆地著陆区，而不是海上平台。”

“很好，”吉姆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背后，那名技术观察员正安静地记录著数据，“开始倒计时。”

隨著倒计时归零，巨大的火焰喷涌而出，凤凰测试火箭的第一级以惊人的推力拔地而起。

在大气层边缘，火箭首先利用安装了新回收系统的柵格舵，进行了精確的姿態校正，隨后，多台主发动机进行再入点火，这至关重要。

在火箭快速下降的过程中，那套柔性阻尼设计的优势彻底展现，由於系统对推进剂晃动抑制的完美处理，火箭进入最后看陆阶段时，燃料处於极其稳定的状態，在距离地面数百米时，三台主发动机精確点火，火箭的速度逐渐下降。

火箭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稳定地悬停在了著陆平台上空，隨后，回收腿被展开，在回收系统的精妙控制下，火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放下。

整个控制中心陷入了狂热的庆祝中。

“成功了！”戴维森博士激动地吼道，他紧紧地拥抱了身边的同事，“我们做到了！

这比我们最乐观的预测还要完美！”

而一旁的技术观察员冷静地记录下了相关数据，仅仅几个小时后，通用动力便將这次完美的、陆地垂直回收的测试数据提交给了白宫和nasa。

次日，六角大楼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

纳森带著前所未有的自信站在讲台上。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宣布阿尔忒弥斯』月球加速计划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他正式宣布：“通用动力及其合作伙伴，凭藉他们在可復用重型火箭技术上取得的突破性成就，已经完全满足了我们对可靠性、成本效率和交付速度的最高要求。”

纳森对著镜头，眼神锐利：“我们不能让任何国家在太空领域取得技术优势！现在，我宣布，將价值六十亿丑幣的首批月球发射服务长期合同，授予通用动力公司！这份合同將確保我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將太空人和物资送上月球！”

在电脑前，吉姆看著自己的公司股价应声暴涨，他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贏得了合同，稳定了供应链，拯救了通用动力，並且打败了space和nasa等一眾对手。

与此同时，一份有关於这次测试的详细数据传送到了周宇和卫宏的面前。

周宇坐在主屏幕前，飞快地瀏览著数据流，卫宏则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目光沉静“卫总，数据全部到齐了。”周宇的声音带著一丝兴奋和篤定，“正如我们预期的，通用动力那套回收系统，完美地完成了陆地垂直著陆。”

他调出一段关键的曲线图，正是火箭再入大气层时多发动机反推的时序控制曲线。

“没想到他们真的成功了。”卫宏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可思议和担忧。

周宇听出了对方的潜在意思，笑道：“卫总，您不必太过忧虑。他们这次火箭的测试，没有携带额外的载荷。”

“一旦携带额外的载荷，那套技术就会出问题了。”

“核心回收算法，其最大的优化点在於极致的简洁和效率，但为了实现快速部署和简化计算，就牺牲了一定的质量鲁棒性。”

“也就是说，他们拿到的技术只是阉割版。”

“这套算法，对火箭质量、重心、以及惯性矩的初始参数依赖度极高。”

“在理想的、未搭载载荷的测试中，火箭的燃料消耗模型是线性且可预测的，这能让算法对火箭的燃料晃动进行完美抑制。”

他调出凤凰火箭测试时的燃料晃动数据：“但一旦火箭搭载了数吨重、结构复杂的载荷，其初始质量分布就会发生改变，而且载荷本身带来的非线性振动和耦合效应，会使得火箭在再入和反推时重心持续发生不可预测的微小变化。”

“这算法，可以说没有为此预留足够的非线性预测余。”

“接下来，他们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经费。”

卫宏听明白后，彻底放心地大笑起来。

他走到周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謔道：

“我得说，吉姆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以为自己是拿到了屠龙宝刀，结果只是拿到了一把只能用来雕的刻刀！”

想到这里，卫宏都忍不住心疼他们了。

当然只有一秒。

周宇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跟他玩，丑国佬是真的惨。

“最关键的是，他们目前稀土的交易全部通过艾丽卡所在基金提供的结算和清算通道进行。”

“这意味著，吉姆不仅在技术上被我们设定的框架锁死，在供应链和资金流上，也完全暴露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下。”

“接下来，我们会把这个消息悄悄放出去，让一部分人知道通用动力也开始使用我们的货幣进行结算了。”卫宏说道。

周宇点点头，金融方面的事自然有一群专家去操作，不用他担心。

他仔细看起了通用动力的测试情况，卫宏在旁边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周教授，扶摇號的可回收技术技术他们定在下个月测试。”

周宇看著屏幕上的测试数据，过了一会儿一脸感嘆：“不用，应该可以提前了，通用动力好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