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号!”沈乐猛地一挥手。
“咚!——当!!!”
二踢脚巨大的响声震动海面。一声震响,看似满载锦缎、白蜡、细瓷的货船,船上篷布猛然掀开。
一排寒光凛然的床弩,迅速露出了本来面目,展现在刚刚志得意满、如今却脸色僵硬的海盗面前!
“放!”
“崩!崩!崩!”
令人心悸的弓弦雷鸣骤然炸响!
一根根弩箭,有的,是府库里久存的铁矢,有的,是鱼叉或短标枪,也有的,甚至是削尖、用火烤硬的粗壮竹竿。
这样乱七八糟的弩箭,如果距离太远,射击精度肯定异常感人,然而,在几乎能够接舷跳帮的距离,它们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接贯入海盗胸膛!
“噗嗤!”
“啊!”
“啊——”
血如泉涌!海盗的惨叫声响成一片。距离货船最近的那艘海盗船,瞬间就被打懵了一片。
最早喊出“只求财,不害命”的海盗,被一支弩矢带得高高飞起,划过一条弧线,坠入海中,消失不见;
他身边的另外一个海盗,被一根削尖的竹竿擦过臂膀,当场豁开了一条大口子,整个人跌坐在船板上,双眼无神,嘴唇茫然地上下开阖;
第三个海盗运气不错,没有命中。然而,他也不敢继续站着,狂叫一声,扑倒在船上:
“靠近!弟兄们靠近!这玩意儿只能打远,不能打近的!”
当!
当当!
两支射偏了的鱼叉直接砸在箭船上。侧舷被瞬间洞穿,海水疯狂涌入;尾舵被直接击碎,船只立刻失去了控制,在海面上打横乱转。
这时候,就连“靠近”都做不到了,海盗们有的喊“舀水”,有的喊“跳船”,连同惊呼声、惨叫声,在海上响成一片。
然而,打击才刚刚开始!
货船一波打掉一艘海盗船,水手们士气大振。上舷的上舷,抄起长矛的抄起长矛,摆开了与海盗拼命到底的架势。
而这么一耽搁,三艘“海上赤兔马”已经全力提速,直指海盗船队的侧翼和后方!
船头上篷布掀开。独捞船的船身狭窄,没法横着装一排床弩,只能装在船头——
然而,这些床弩发射的,是绑着陶罐的弩箭!陶罐里,装满了混合而成的鱼油、菜油,刚刚点燃!
“瞄准!射!”
“嗖!嗖!嗖!”
带着尾焰的弩箭划破天空,砸向那两艘完好的海盗船!
三对二。爵溪独捞船的船体大小,只有海盗船的一半,水手数量也是远远不如。
但是,火焰可不跟你讲道理——陶罐碎裂,油料泼溅得到处都是,紧随其后的火焰瞬间暴起!
帆布、缆绳、木板……甚至是来不及躲避的海盗身上。如果是训练有素的战船,备好了水桶、沙子和扑火用具,那还有得救,可海盗哪有这等纪律?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海盗船上,到处都腾起了熊熊烈焰!
“火!火啊!”
“快跳海!”
海盗的阵型彻底崩溃。
一艘船在进水下沉,一艘陷入了火海,还有一艘见势不对,慌忙想逃。沙船已经快速逼近,抢到上风,这一次,是两艘船上,所有床弩的齐射!
这片海盗们精心选择的伏击地,很快成了地狱般的景象。海面上,漂浮着挣扎的海盗和燃烧的碎片,哭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别靠近!先别靠近!沙船,绕圈,抢上风!换一边,再射一轮!”沈乐站在船头,不停下达命令。
一身重孝,点血不沾,周围人等却没有谁敢于仰视,只是低着头不停干活,执行他的一个又一个指令:
“小船散开!警戒!别让海盗爬上来抢船!”
“清理残敌!跟着我喊,跪下,双手高举,投降不杀!”
“崩!崩!”
又一轮床弩射击,将那些还想负隅顽抗,或者试图驾船撞击的海盗彻底打垮。
等到独捞船靠拢,水手们跳帮上船的时候,海盗们除了躺着不能动的,都已经战战兢兢跪在甲板上,双手高举:
不投降不行啊!海水里一片鲜红,咸腥的海风中,已经有凶残的三角鳍靠过来了……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日头距离海面还有一竹竿高,海面上只剩下一艘破烂的海盗船。
而沈家这边,受伤最重的两个水手,一个是在跳帮的时候踩到了钉子,另一个,是在给床弩上弦的时候,割伤了自己的手指……
沈乐没有耽搁,立即指挥船只靠拢,审问俘虏。鞭子,海水,钢刀,几轮一过,立刻有人招供:
“我们之前,就在花鸟山那个隐蔽的湾子里!”
“被劫的东西和人也都在那里!——前几天劫的船?船还没走,货也还没运走,哪有那么快!”
“水手也在呢……没杀!真的没杀!这些都能卖钱的,老大本来还打算,找个中人去要赎金呢!”
“看守的人不多……能打的,今天都出来了……”
沈乐脸色疲惫,眼睛却越来越亮。整合完所有消息,他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货船留下,看守俘虏,小心不要触礁。其余人,随我直扑花鸟山——杀光贼人,接同胞回家!”
“杀光贼人,接同胞回家!!!”三艘沙船,三艘独捞船,上百名水手同声呐喊,疲惫而振奋:
这一次,他们真正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家人安全的希望,看到了沈家重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