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瞥了他一眼,“怎么很难说?既然更换地契,肯定要去衙门重新制作地契,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过你?”
两江总督低声道:“一部分被赎买了回去,还有大部分落入两个势力,一个是新城里的商行叫昆仑,还有一个是内务府下面的皇商,说是领了上面差遣。”
皇帝顿住,得了,这锅转头撂他头上了。
“内务府哪来的钱?”
银库的钱不是拿去修铁路了吗?剩下那点他还修了避暑山庄。
他都白扔出去那么多真金白银,再花点钱享受一下怎么了?
避暑山庄这边才修了框架,多寒碜呐,有了钱,当然是再扩建了。
两江总督自然是不知晓,他哪里敢问内务府的财路。
皇帝陷入沉思。
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昆仑商行不用说了,肯定是某人的白手套,说不定就是一空壳,连卖地的钱都是跟银行借的。
再盘算江南的得与失。
江南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得到了一大堆消化不了的蚕茧和债务,失去了大量土地。
这些都是士绅的损失。
那朝廷呢,朝廷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税,从士绅手中拿走的土地往后可以正常收税。
失去的不过是织造局借出去的那部分税收,这些也不是不能收回,只是时间可能要久一点。
表面看江南经济受到重创,好像影响到了稳定,可往深了看完全是好事。
这地在士绅手里,和在某些人手里是两码事。
皇帝觉得再看看,他还是没完全搞懂这里面还有什么套路。
为什么这些士绅跟失心智一样愿意将家里的地契拿出来跟银行借高额利息的贷款。
土地可是这些人立身之本,他们有钱了只会买,为何会愿意拿出来抵押?
……
“因为本来就没想过失去。”
宝音扔了一些花瓣在泡澡桶里。
夏日炎炎,哪怕是避暑山庄也没法跟空调屋比。
她喜欢傍晚泡澡,只是没想到今日他会跑过来。
[在这些人眼里,只是暂时将地契押在银行,等钱赚回来,再赎回来就是,又不耽误土地上的收成。]
[只是没有想过没钱赎,会是什么下场。]
皇帝隔着帘子问,“所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错,愿赌服输,成年人可没有反悔一词。]
[再说银行支付的都是真金白银,账收不回来会成为烂账,烂账多了银行也会破产,银行快速将地契拍卖出去平账有什么问题?]
[站在银行这边没错。]
[泰山商行陷入走私的负面新闻,资金流被银行断开,在查清之前资金无法解冻,也无法进行大规模交易,这有什么问题?]
[泰山商行也不想变成现在这种情况,泰山商行付出的可是信誉,商行的信誉可是金招牌。]
皇帝点头,“这是说到底是江南那些人利欲熏心,忘记了只要做生意就得有风险。”
宝音从泡澡桶里起来,披上浴巾道:“没错,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赌输了,这种事也没人拿着枪逼他们,输了那就自认倒霉。”
她掀开帘子走出来,“还有什么要问的?”
皇帝走过来一把将人抱起来边往里屋走,边问,“内务府哪来那么多钱购置土地,莫非在外面还有未能收回的小金库?”
宝音摸着他的头,感受到脖子间急切的湿热道:“内务府也有投资广东的洋行,这笔钱是收回来的,买了地后又抵押给银行,拿到钱后又买,这样重复拿地,只要银行允许可以无限重复。”
“这地内务府不要,可以让给我。”
皇帝抬起头,“我何时说不要?”
宝音收紧了浴巾,嫌弃道:“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去清洗,身上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