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天水城刚被占据,城内治安还未来得及整,没有走多久,推着沈湶的下人被人从后罩住割破脖颈,悄无声息地闷死。
沈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见身后一众凶神恶煞之人,想?逃走,却因腿脚不便被推下了轮椅。
那些人似乎认识他?,并不要他?的命,只对他?拳打?脚踢好一阵儿。
沈湶抱着头闷哼出声,被打?得浑身痉挛。
最后那些人是如何走的他?都不知晓,只记得那些人将他?身上的值钱物都收刮得干净,甚至连一件布料好的外?套都扒走了,头上的花簪自?然也未幸免。
待到那些人走了,沈湶眼神了冷沉沉地倒在地上,摸着凌乱的散发,涣散地望着上空。
连簪子没了,从?今往后他?什么都没有了。
黑色的天冰冷刺骨,寒气从?地上顺着钻进骨子里,他?浑身颤栗着摸索上轮椅。
连手指都染着血,他?却恍若无事人般忍着疼痛,自?行推着轮椅走。
马车停在门口。
息扶藐从?上面下来,阔步往里而去。
身后的人追上来,将用绢帕包着的物递过去。
“主子,拿回来了。”
息扶藐停下脚步,侧眸盯着绢帕中露出的花簪,嗓音沙哑:“可寻到踪迹了?”
凌风答:“回主子,婵姑娘随流民一道往北而去了。”
息扶藐捻起玉簪,借月色而赏,俊冷的轮廓看?不出喜乐。
“在外?这般久,胆子倒是变大?了。”
北边刚被收复,无人管辖,那可不仅是乱字可言。
凌风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
……
离开天水城后,她一路往北而行。
一路上发觉周边甚少有人知晓天水城被反军占领,反而都以为是说笑,孟婵音只觉无奈。
隔了好几?日周遭的府主才?得到消息,而反军已占了好几?座周边城镇。
往后的事态如何发展她顾不及打?听。
一连赶了数日的路,身子已疲至极点,孟婵音在边陲小镇外?的一座客栈歇脚。
待到恢复体力了,她打?算再继续往北而行。
休整一夜后,她点了一份早膳,坐在客栈大?厅听那些人说起天水城的事。
占据天水城的反军初时?如有神助,军需充足,如雄狮般一连占据周边好几?城池,却在庆功宴上饮酒过多猝死了。
群龙无首之下,很快剩下的反军被轻易拿下,朝廷不费吹烟之力将天水城收复,派下连大?人前?来善后。
而息氏商会迅速覆盖整个天水城。
孟婵音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听见息扶藐后续在天水城开设铺子救济灾后百姓,城里城外?开设许多商铺,心中骇然又庆幸。
幸而她早从?天水城离开半月有余,不然再晚些便有可能会被息扶藐发现。
孟婵音敛下长睫,米粥在口中也没了滋味。
正当她想?接下来去何处时?,身边忽然坐了一女子。
孟婵音转头看?去,见是生?得清秀的姑娘,看?起来似乎是常年走南闯北之人。
姑娘对她友善一笑,主动搭话:“刚才?我见姑娘聚精会神地听那些人议论天水城的事,可是有人在天水城中?”
孟婵音摇头:“没有人,只是好奇罢了。”
姑娘笑:“其实我也是从?天水城出来的人,里面事我多少知晓些,我对姑娘一见如故,姑娘若是感兴趣,我与你说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孟婵音独身一人在外?,大?多数会留个心眼,便对她摇头。
姑娘丝毫没对她的冷漠打?消,反而热情地兀自?说起来。
孟婵音垂首听着,从?她的话中对天水城发生?的事多了几?分了解。
那姑娘说完后口干舌燥,端起一碗豆花喝了口,不经意地问:“姑娘是要去什么地方?”
孟婵音随口回道:“去西部。”
其实她并非是要去这个地方,而是独身一人在外?需得给自?己留个余地。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和善的皮囊下装的是什么心。
那姑娘蹙眉,言语中全是关切:“西部现在很乱,姑娘孤身一人,没有人陪伴实在太不安全了,我也是去西部的,不如你我一道去罢,我姓李,姑娘姓什么?”
她搭话得太自?然了。
孟婵音心中留了层警惕心:“不是一人,我家人在前?面的驿站接我。”
那姑娘闻言一顿,没再说什么,埋头继续用膳,但目光却落在孟婵音拿筷子的手上。
肤如凝脂,纤长细弱,虽然瞧着身形体胖,但显然是受过良好教养的,用饭都与旁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