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至尊赐座。”
戴烈再次叩首时,两名佩剑宫人抬着矮榻从一侧绕梁柱而来,将矮榻摆好后,宫人退走,戴烈上前落座,不敢全坐,只是坐了矮榻的边角。
他双手搭在腿上,垂首聆听状。
就听伏寿隔着帘子说:“孤最近与太师书信往来,有意在明年三月时在汾水东岸围猎。长秋宫所属卫士即刻起一日四餐,严加操练。此事孤会告知太傅,爱卿即刻执行。”
“唯。”
戴烈平静应答,作为一个跟随张纮一起北上投入赵氏门下的广陵人,戴烈知道了太多不该他知道的事情。
赵基也不会瞒着他,见监国皇后找了个理由要让宫卫禁军进入临战状态,他自然不会反对或争辩。
晋阳就这么大,长秋宫卫发生一点动作,立刻就会被赵彦知晓。
反正只是进入临战状态,又不是突然让他去秘密抓捕某些人,这个命令毫无难度。
长秋宫卫再进入临战状态,到头来还不是要听赵氏的命令?
所以戴烈答应的爽快,根本不去思索长秋宫之外的事情。
支走戴烈后,伏寿不发一语,带着女官、护卫来见附属小宫院内来见赵贵人。
如今赵贵人染病不能外出,伏寿只能入小宫殿内见她。
说是宫院,不过是一座占地六亩的宅院罢了。
赵贵人有孕在身,只能在温暖偏殿内迎伏寿坐到上首,自己站在侧旁,神情拘谨又有些不安:“皇后何事来此?”
“近来无趣,你与赵淑交情颇好,可邀她入宫来作伴守岁。”
伏寿貂裘之下,是一套修身素白衣袍,说话间打量赵贵人鼓起的腹部,转而就低声:“我希望这个孩子交给赵淑抚养,以后算是她的孩子。”
赵贵人听闻后脸色微变,伏寿又继续说:“我可以做主,将这个孩子过继给你,算是养子,以承赵氏。”
赵贵人的生父、兄弟都死在东迁途中,赵蕤、赵范不过是同宗近亲罢了。
一听皇后这么说,赵贵人心情稳定下来,抬手捂着胸腔张口轻轻喘息,就问:“这是皇后要请求赵淑的事情?”
“嗯,这件事情需要她协助,正好她也有孕,到时候就说是一胞双胎。”
伏寿嫌弃这里太热,就起身说:“我也有些私事要嘱托她,你快些派人去相邀。”
“唯。”
赵贵人赶紧应下,恨不得伏寿赶紧走人。
其实受孕的不止她一个,其他女官、宫人已经被赵彦派人接走,供养起来。
皇后虽然没有阻拦或破坏,可怎么说呢……不管是皇后还是赵贵人,都没把那些普通宫人或女官当人,唯有彼此,才是同量级的竞争对手。
伏寿返回自己长秋宫时,戴烈已将消息通报给了赵彦。
这种军事相关的调动,戴烈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一边落实、宣达皇后的命令时,一边就派心腹乡党去通报。
此刻赵彦正处理公文,他的屋舍格外温暖,本人盘坐在烫屁股的火炕上面,自然是惬意无比。
他拿着戴烈的亲笔书,目光凝视久久无语。
“太傅?”
一名属吏低声询问,目光好奇。
赵彦这才放下戴烈的亲笔书,又摘下夹在左眼眶的镜片,和颜悦色说:“回去告诉戴烈,依皇后之令即可。武库若有不足之处,让他行文于老夫这里,老夫酌情补充。”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