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烛火摇曳,将南宫非与寿王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修长而扭曲。
南宫非凑近寿王,声音低沉如夜风拂过枯枝:“王爷可知道,岳帝从玄门总坛带回来一具尸体?”
寿王眉梢微动,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青瓷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哦?此事本王略有耳闻。听闻那尸体被安置在栖凰阁,设下了重重防阵,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南宫非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幽光:“那王爷可知,那具尸体......是何人?”
寿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香氤氲间,他的神色显得高深莫测:“宫主既然提起,想必是知道些什么?“
南宫非低笑一声,声音如毒蛇吐信:“那尸体,正是神算子师安然。”
“啪——”寿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案几上,晕开一片暗色。
他放下茶盏,似有些讶然:“神算子?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南宫非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王爷,这世间之事再离奇的都有。”
寿王沉默片刻,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划动,仿佛在思索什么。
南宫非见状,继续说道:“王爷,岳帝对那具尸体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耗费精力设下重重防阵,您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寿王抬眼看向南宫非,面上带着阴影浓重的微笑:“宫主究竟想说什么?”
南宫非见他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缓缓起身,走到烛火旁,修长的身影被拉得更长。
他低声道:“王爷,岳帝……她并非真正的皇族血脉。她其实就是景国大国师。“
密室中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烛火跳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寿王的神色从震惊转为凝重,他缓缓起身,走到南宫非面前,声音低沉而危险:“宫主,此话可有证据?”
南宫非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符,玉符上刻着复杂的符文,隐隐有灵力流转:“这是玄门内部的密令,只有玄门高层与神算子知晓此事。王爷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寿王接过玉符,指尖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算计:“若此事属实……”
南宫非凑近寿王,声音如毒蛇般冰冷:“那王爷便是这天下之主了。”
寿王眼中精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宫主这一次倒是真为本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之前他只是打算用神算子的神魂来与徐山山谈合作,但既然徐山山便是大国师,那她与神算子的关系却足以让他重新谋划一个更好的计策来了。
毕竟他先前猜测,岳帝如此重视神算子的尸体,或许是为了查探玄门内部机密,但一旦发现岳帝就是大国师,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神算子于大国师亦父亦师,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了,用它来拿捏她,就不信她不投鼠忌器。
南宫非低笑一声,声音如夜风般轻柔:“王爷,本座与您,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只可惜本座探得那具尸首失了神魂,无法搜魂了解一些状况,不然,还能为王爷多探得一些秘密。”
密室中烛火忽明忽暗,将南宫非腰间蚩尤令上的饕餮纹映得狰狞欲活。
“王爷你说,那神算子的神魂究竟是被毁了,还是被人带走了?”南宫非一脸好奇地询问。
寿王摩挲着手中虎睛石扳指,青玉案几上的影子突然扭曲成鬼爪形状:“宫主三番五次提及此事,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南宫非低笑一声,袖中滑出半截青铜卦盘。
卦针在玄门秘纹上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寿王腰间悬挂的玉螭佩——那是三年前邺城进贡的西域珍品,此刻却泛着诡异的青黑之气。
“王爷这玉佩,可是取自玄门禁地的九幽寒玉?”南宫非突然欺身上前,朱砂蛇纹自颈间游至指尖:“寒玉锁魂,一般是用来豢养残魂,莫不是……”
寿王霍然起身,身后紫檀屏风上的百鬼夜行图突然簌簌作响。
他死死盯着卦盘上颤动的卦针,半晌,突然抚掌大笑:“不愧是蚩尤宫主!”
他解下玉佩掷于案上,玉中一缕青烟缓缓穿入百鬼夜行图中:“你猜得没错,那师安然的神魂的确在本王手中。”
南宫非瞳孔微缩,卦针应声刺入掌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神算子不是死在玄门总坛吗?怎么会与王爷有关系?”
寿王道:“当年玄门叛出的鬼眼道人如今已投奔本王麾下,他告诉本王,神算子与玄门定下血契,师安然自愿化身阵眼,以肉身镇守玄门七十二地煞,只为跟玄门换得一条件——”
“但他被背叛了。”
三年前鬼眼道人潜入玄门禁地,发现师安然的尸身被炼成镇魂傀儡,七魄锁在青玉瓶中。
他抬手掀开墙上的《千里江山图》,露出暗格里一尊黑曜石瓮,瓮身刻满锁魂咒。
“而这瓮中养着的,便是他三魂中的天魂。”
“那剩下的地魂与人魂呢?”
神魂有三,天、地、人魂齐了,才算完整。
南宫非凝视石瓮表面流动的血纹,那纹路竟与师安然尸体上的血色咒链如出一辙。
“王爷可知……”南宫非突然抚上石瓮,瓮中血纹如活物般缠上他手腕,“岳帝寝殿中的阵法,并非单纯的防阵,其中还包含引魂阵。”
窗外忽起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寿王案前烛火骤灭,唯有南宫非掌心血卦泛着幽光,映出他唇边一抹诡谲笑意:“她在等师安然三魂归位,重铸肉身。而王爷您...……”他指尖轻点石瓮,瓮中突然抖动起来,“养着的这道天魂,可是最好的筹码。”
“没错,只要岳帝越重视这师安然,那本王的筹码便越重。”
南宫非话音一转,又替他担忧道:“不过王爷,这岳帝手眼通天,她曾是我师尊,我了解她,她若想要查探师安然的魂魄在何处,只怕也是时间的问题。”
“本王早就防着她了,这天魂在此处,可人魂与地魂,本王却早已另置它处了,任她岳帝曾是大国师,也不可能找到的。”
听到此话,南宫非忽然开口,声音却如冰刃划过琉璃盏:“这样啊,那本座……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