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想。
于是,她做出要吃人的模样,哑着嗓子和他玩了一阵。
男孩流了些汗,脸蛋红扑扑的高兴极了:“我喜欢你,姑姑。我就想有这样的姑姑——你住下,可以吗?明天我们继续吗?我要爸爸给你做一面盾牌。”
凡妮莎温柔地笑了。
她搂过男孩,摸了摸他粗硬的卷发,吻了他的眉心,说要带他去个更有趣儿的地方。
“我小时候总一个人去的秘密洞窟。”
她神神秘秘说。
拉着兴奋地男孩,离开砖房,往那僻静的林子里去。
她们走了好久。
走到男孩开始发牢骚,说要回家,说他肚子饿,说脚趾被划了口子,说要流出尿来。
她不停下。
走个不停。
走到那颗老树,皮尔斯被按着蹭了半个小时树皮的老树。
她才肯让男孩松一口气。
“我要回家!”
男孩气咻咻地说:“我不要你住!不要你这样的姑姑了!”
凡妮莎泪流满面。
她跪在男孩面前,正巧与他的视线平齐,发疯一样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男孩安静了。
他摸了摸凡妮莎的脸。
“你哭了吗?姑姑?”
凡妮莎轻轻摇头。
“我只是高兴。”
她说。
然后轻轻推开男孩。
闪电般抽出从家里拿来的水果刀,一下刺进了他的脖子里。
拔出来。
再刺进去。
再拔出来。
直到喷薄而出的滑腻液体让她再也握不住刀柄。
鲜血像暴雨。
凡妮莎跪在地上,仰起头。
这种奇异的湿润感能够驱逐她身体和灵魂中的跳蚤,妥善保管她的温柔与天真,摧毁那些不可战胜的诋毁,仿佛冬天从天而降的盐,治疗她所有瓮中煎熬的病痛。
她好像听见了神灵的圣吟。
祂说。
这就是祂希望她做的。
凡妮莎抱着男孩的尸体,如同汤碗里凝固的油脂,再也不动了。
这是言简意赅,清楚明了的罪行。
这是一个婊子的罪恶之迹,是恶毒的药,海底的泥,乐队中的杂音。
油脂被捆住手脚,在冷松和冷流中判刑,在颠簸中离开偏僻扭曲的门牌,在呼喊中被托举到璀璨明珠的最高处。
她被罩上罪恶的脑袋,用镀过阳光的利刃,斩断输送恶意的动脉与气管。
她仿佛哨声中回归主人的猎鹰一样,回归了神灵的怀抱。
争抢中。
她的血液被众人饮下,为冷的人保暖,饿的人充饥。
她在每一场眠梦里,用没了肉的眼窝留下忏悔的泪珠——她盯着每一个目睹了所有经过的人。
问他们。
心中是否藏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罗兰惊醒了。
在午夜。
饮过那杯血酒的午夜。
他睁开眼,解去勒得他快要窒息的白蛇,挠它的痒痒肉。
「你做梦了?」
他支起来,把枕头垫在腰上,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沉默了几个数字。
窗外。
月辉明亮。
有人通过血液,把我拉入了梦境…
不。
应该说,不只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