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ch.983 心中的水果刀
皮尔斯的母亲怎么知道,自己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呢?
她怎么敢这样说呢?
凡妮莎百思不得其解。
她被扯的太痛苦,只好承认自己撒了谎:可这回,说出来的话没法收回去了——皮尔斯的母亲似乎认定了她怀孕,声称假如过上两三个月,她的肚子没有大起来…
‘那么我就撒谎了?’
‘那么你就是渎神者——你干了坏事,神灵惩罚你,带走了你的孩子…天哪!我的皮尔斯为什么会娶来你这样的女人?’
凡妮莎不知道自己愤怒甚于痛苦,还是该痛苦甚于愤怒。
自从嫁了人,好像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她像一支插在玻璃瓶中的玫瑰,被主人摆在了阉牛的身边。
她被人厌倦,到哪儿都不再受欢迎。
她浑浑噩噩,用手指沾皮尔斯用来毒老鼠的药粉,到汤汁里搅一搅,抹在舌根上。
有些发涩,痛的嗓子像被火焰灼烧过。
她生病了。
在床上一病不起。裹着被子,一枚永远不会变成蝴蝶的蛹。
皮尔斯回来时,照顾了她几晚。
后来,换成更加粗鲁、不耐的母亲。
她用被子蒙住凡妮莎的头,用脚和拳头砸她的不知什么位置,骂她是个怠惰的女人,是个不知廉耻、渎神、被驴*过的贱人——她充耳不闻,享受着老鼠药带来的快乐。
仿佛被装进一只不会窒息的木桶里,抛进大海,心脏也随着海浪的诗句押韵。
‘我不想死。’
‘只想在生命的最后一晚见一见月光。’
她的大脑变得异常灵敏,甚至能回忆起小时候听过的祷词。
她长出了四颗头颅,两对翅膀,在遥远的童年的镜子里,她吓坏了一只不安分的蜡烛。
然后。
谢天谢地,失望至极。
那药粉不够毒。
她受了风寒一样孱弱,却又死不了,拖着僵疲的躯壳,每日到冷流复命:任务是遭受冷眼和嘲讽,并像忘记鲜血到来的时间一样,忘记那些痛苦。
她的皮肉越来越薄,苍白的脸颊洇出活人的尸斑。
终于。
皮尔斯的母亲受不了了。
她说,她不能让个不下蛋的待在自己家,坏了自己儿子的未来——皮尔斯对此感到遗憾,恰当地表现出来了一定程度的痛苦…
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动亲吻了凡妮莎。
在床上。
他俯身亲吻了她的脸,她的额头,她龟裂的脆唇。
“我很抱歉…”
雄壮的络腮胡男人说道。
“我很抱歉,凡妮莎。”
他说。
凡妮莎却很高兴。
她得到了丈夫的吻,可惜身体太坏,没有办法立刻到冷流,去和那些蠢妇女炫耀——事实上,她短时间内,也没有机会到冷流去了。
她被‘退’回了家。
退回生她的母亲、爱她的哥哥的家。
她出嫁前的小洞窟,自己的、结了蛛网的冒着热气的内脏里。
“滚出去!”
她来的时候有一块白纱,离开的时候换成了一枚无可救药的吻。
她赤着脚,踏着和嘴唇一样脆的枯叶走回了家。
母亲不在。
哥哥也不在。
也许。
他正在城里等着皮尔斯?
凡妮莎骨头般的手掌拂过熟悉的木桌,桌上的水果刀,落尘的、粗糙钉制的柜子,听见男孩的喊声,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宝剑——木头做的宝剑。
男孩都爱这些。
可哥哥从来不擅干着活…皮尔斯倒是一把好手。
“你在干什么。”
男孩眨着眼问。
他应该认识凡妮莎,却又有些含糊。
“凡妮莎。”
凡妮莎说。
“我叫凡妮莎,是你的姑姑。”
还没有桌子高的男孩坏笑:“我哪有姑姑。你是坏人!是山里的强盗!嘿——”他用木头宝剑砸凡妮莎的腿,又飞快跳开,假装自己中了一箭。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