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厨房?”
沈菊香声音出现的突兀,沈明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顿时被吓了一跳,加上他心里有鬼,拿在手里的水瓢也没拿稳,水瓢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借着外面不亮的月光,沈菊香只能隐隐看到厨房里有一个高大的黑影。
莫不是家里进贼了?沈菊香心里一紧,随手找了一根木棍给自己壮胆,这才偷摸的溜进了厨房。
从水瓢落地后,沈明英整个人都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摒住呼吸,想要听外面的脚步声,任由他怎么听,他都没有听到沈菊香进门的声音。
心里略微松了口气,定是沈菊香以为厨房里的是耗子,所以没有过多关注就走了。
正在他神游天际的时候,沈菊香举着棍子从他后面打了过来。
快准狠,沈明英眼前冒着星星,想要说些什么,可张口都觉得费劲,眼皮子越来越沉,最终他支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总算是搞定了!看你还敢来我家偷东西!哼。”沈菊香哼着小曲儿,手脚麻利的点燃了蜡烛,拿好绳子,正要把地上人五花大绑的时候,她才看清楚自己打了谁!
居然是她的大哥!
妈呀,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她哥大晚上的不在房间里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衣裳上多了好几个脚印,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没道理自己打了他一棍子就把人打成这个模样。
沈菊香惊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还不及休息,又赶紧去烧了热水,打算给沈明英做个热敷。
也不知道刚刚被她敲了一棍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沈菊香不确定的想着。
手在沈明英的后脑勺摸了摸,沈菊香顿时收回了手,沈明英后脑勺肿了一个大包。
心里很是忐忑不安,最后只能用毛巾给沈明英热敷。
今晚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熬了好几天的沈老太,这一晚上,终于熬不下去了,昏死在了床榻之上。
等到沈家人发现的时候,沈老太的躯体已经僵硬。
她活着的时候做了不知道多少错事,整个沈家村的人对于她的去世,都没有觉得什么感觉,只有少部分人觉得沈老太死的太过容易了些。
可当他们看到沈老太的遗体布满了水泡、脓包,大家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沈老太为人确实不好,坏事做尽,但是她也得到了应有报应!
最后几天躺在床榻上,天气热,空气闷,伤口火辣辣的疼,她应该在走前也受了不少的罪。
特别是容猎户不愿意再来给她看病,让沈家人另请高明。
他们是把镇上的大夫请来了,但是那位老大夫的医术还没有容猎户好,面对百分之九十都溃烂的皮肤,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找到有效的法子,还花了不少的银钱,沈家本就揭不开锅,经此一事,连给沈老太做法事的银钱都没有了。
人死以后做法事是宁南县流传已久的习俗,不仅要请和尚来家里念七天七夜的经文超度亡灵,还要请人做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有侍女、小厮、摇钱树、还有很多的金银珠宝。
这代表着老人家去了地下以后,日子将会过的红红火火,不缺钱花。
沈家拿不出钱来办丧事,只能三兄弟去山里寻了一处空地,直接挖了坑,把沈老太埋在了那里。
王氏、林氏便把沈老太的房间给收拾了出来,床榻什么的,都一把火烧了。
磋磨了青青十几年的老虔婆,最后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沈素娟和海月回来跟青青说起沈家的事情时,青青神色很是淡定。
或许是早就知道了沈老太最终会落得这个结果,或许是人死如灯灭,青青最终轻叹了口气,这一页算是翻篇了。
沈家的事,如同一场笑话,大家笑笑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倒是沈家三兄弟,沈老太活着的时候相亲相爱,沈老太刚走还没过头七,便开始闹着要分家单过。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式的,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沈家的事情又成为了沈家村人的笑谈。
说起这件事,自然是诗雨的功劳。
沈家早已经揭不开锅了,沈老太去世后,三兄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数了数家里剩下的东西,铜板是一个都没有。
家里值钱的器皿也没有,只有二房还有当初被季氏偷走的回门礼。
沈金钱和沈金旺倒是想指着那回门礼过活,沈金庭却是不愿意,这回门礼是她女儿女婿拿回来的,自当属于他们二房。
哪怕家里没米没粮下锅,他们也没有他们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共享的道理。
沈金钱和沈金旺自然不愿意,他们一个废了命根,成了太监,一个本就好吃懒做,要他干活赚钱就跟要他命一样。
沈金旺就等着家里的两兄弟养他呢!
三兄弟吵得可凶了,一直都没有吵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沈金庭丢下了一句话,要他拿出回门礼养大家也不是不行,先把沈金旺的妾诗雨给卖了,那就一切好商量。
对于诗雨,沈金旺甚是喜爱,他是宁愿把季氏卖了,也不愿意把诗雨给卖了,所以这个条件根本不成立。
最后吵得没办法了,三兄弟之间的兄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所以便剩下了分家这一条路。
长房有沈明涛这个独子在,虽然一开始日子会比较困难,但只要王氏和沈金钱努力干活,日子还是很快就过的起来。
二房就才他们夫妻俩,依靠沈金庭给人写书信抄书日子也能过得相对滋润。
倒是沈金旺这里最是麻烦。
沈金旺懒惰,不爱干活,但是花钱如流水,家里三口人,没一个是干活的好手。
所以在三兄弟分家的翌日,青青就听到了一个爆炸性的八卦消息。
“你说,沈金旺把季氏给卖了?”青青不可思议的问道。
海月笃定的说道:“外面都已经传遍了,大家都这么说,青青,你说季氏要是知道自己被卖了,她会是什么心情?”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沈金旺是怎么把她给卖了的?”一个大活人,还怀着他的孩子,总不至于把孩子也一起给卖了吧?
“说是买了堕胎药喂了季氏,肚里胎儿太大了,季氏疼的死去活来,最后沈金旺把人送去了县城,说是医治,却是没有打算带着她回来。”海月说起这件事,也觉得沈金旺太渣了。
面对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他都能下如此狠手,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既然是送去了县城,那这卖了季氏的消息是从何传出来的?”青青不解,按理说这件事沈金旺应该是偷偷摸摸干的,怎么现在闹的人尽皆知了呢?
“咱们村里有一个汉子去外面偷吃了,今儿回来时,跟人聊天,说漏了嘴。”海月捂嘴偷笑道。
青青了然,随后也没有再追问这件事的始末,反正沈家如何,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家人过的不舒服,青青心里就舒坦了,她望着外面的骄阳,心情很好:“我去镇上买点肉回来,给你们做肉丸吃。”
“咦,青青,你今儿不去容家新房帮忙吗?”海月好奇。
最近这段时间青青已经很久没有上山了,更不要说去镇上,每天不是在家里呆着就是去容家新房帮忙。
“不去了,我今儿心情好,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吃食,我很久没有做丸子了,月儿,你是喜欢吃鱼丸还是肉丸?”
海月迟疑:“这……我也没有吃过,不好说,不如你两种都做一些,到时候我们也好挑自己喜欢的吃?”
“那行,那你在家里给小翠和小花洗个澡,它们这两天到处跑,身上脏兮兮,娟儿又喜欢抱它们,到时候沾染得自己全身都脏兮兮。”青青把家里的活计分派了一下,这才施施然去往沈老六家。
清河镇上只有一家卖肉的摊子,清河镇在宁南县来说是个不小的镇子,但是架不住清河镇的穷人多,有钱人少,所以镇上卖肉的地方也只有这一家。
青青上次来过一次,所以这次可谓是轻车熟路,只是到了卖肉摊子前面,才发现摊子上已经空无一物。
周围还站着不少人,对着摊子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