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远觉察师傅的情绪,面色不由得一变,他知道师傅前计一定,除非知晓此计铁定不能施行,否则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照计而行。
这四兽可是琼华岛上精心培育,虽是有珍兽之名,实是强配出来的混种之流,目的就是折辱大师的颜面,就同那几大箱杂七杂八的宝贝一般。
“裴仙。”
这时传来一声高喊,正是火龙真人出声。
真人一口酒水下肚,已有三分醉态,抹着须上酒液,笑指裴玉妃,“你既然早定贺礼来献,为何临到庭中,却又犹豫起来,怕不是拿不出手。”
真人这一出声,庭中渐渐静了下来。
裴玉妃道:“火龙,世人皆知你是能掐会算,恐怕你已心知灵虚子珠玉在前,藏有一头荒古神马,却要我来献丑,未免目中无人了些。”
火龙真人打了个酒嗝,摇头说道:“恶客上门,倒是讨起道理来。”
“你也不过是真人之流,尚在凡夫俗子之列,就是你那位大纯阳宫中的师尊蓝大先生,也不曾在这当面之时,如此狂妄的同我说话。”
裴玉妃有些动了真火,阳神仙人之威浩荡排开。
一时间,庭中诸道纷纷各展手段,顶住这等阳神仙人威压。
若在凡间,仙人心头上的无名真火一动,外间已是化出了烈火熔汁。
在仙庭外的阶前,火枣树影之下,丁如意站在力士仙童之中,额上虚汗直冒,祈求自己老师早点到来,好来稳住这仙庭中的焦灼场面。
“嘶律律!”
一声高昂嘶鸣在庭外响起,有见金眼白马一头,在空饶庭三匝,倏地下落庭中,于正中那处丹炉袅袅香气之中,举蹄而仰身,红鬃飘扬,尽显神骏之形。
火龙真人见着神马,舞之蹈之,竟借着醉意,口中唱吟起来。
“状若霜白,而通体皎然。
鬣鬃烁烁如丹砂淬火,瞳光烨烨若日魄熔金。
其行也,蹄不沾尘,踏空如御风;其鸣也,声裂层云,回响动幽壑。
昔有古之逸士见之于仙岛绝崖,乘之越流沙弱水,须臾万里。
故老相传,此马乘之,寿齐山岳,趋福远祸,气贯星斗,非有至德不可驭,非秉玄契不能近。盖天地精魂之所钟,岂凡缰所能羁縻哉?!”
唱罢,火龙真人毫不客气的直视裴仙,顺带扫过其后廊外的辇下四兽。
那四兽已通灵智,自吉良神马出现的那一刻,早已是自惭形愧,个个伏地,或以爪,或用翅,遮面掩身,而那才向师傅提议的汪远,更是燥得无地自容。
吉良神马跃下炉烟,在露台之下四蹄屈地而拜,“小兽拜见大师,乞望收容,驮举侍奉。”
地方大师坐在露台之上,眼中略有惊喜之色,她一向是持重之人,此刻也不免眼里微酸,这吉良神马仿佛在告诉她一件事—那小徒儿似已出师,已可回馈于她。
环视一圈后,地方大师故意当众来问,“马儿,何人引你来此?”
“哈哈!”
庭外阶下,笑声传荡。
有三道身影于众仙家的目光之中,拽步上前。
其中两道身影缓步在后,一道身影大步在前,尽显龙行虎步之姿,那股久居上位之气毕现无疑,仿佛庭中之众道,便是那裴仙、剑叟高真、火龙奇人,大纯阳宫背葫隐士,及其黄庭宫一众真人,俱成陪衬似的。
冷翠山步履沉重,本来同金童兄弟一道往庭中而走,可是众目侧侧,俱集于金童之身,令他顿有自惭之感,身子不由自主的缓步下来。
他见到前面朗声大笑的金童,拽步在前,仿佛视庭中高真羽客等闲一般,只觉像极了话本中的主人公,真有包藏宇宙,吞吐天地之量,令人心折不已。
“吉良神马感怀老师清贵雅德,自投而来,何需他人来引。”
季明拱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