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华宫这处仙庭位于宫中一隅,清净雅致,芬香馥郁。
在庭中,上首三迭露台之上,有赤珠为灯,金蕊作焰,大师盘坐青玉榻上,台下左右悬着两面玉磬,随云气往来自鸣,声若碎冰坠地。
长臂剑叟马琥在大师下首,一对过膝长臂挥着,兴致高昂的讲着什么,大师浅笑倾听,不时的说上两句,面上满是追忆之色。
在庭内的云地雾缝之中,有钻出一支支莲蓬,托着碧玉盏,盛着琥珀酒。
在庭间一大圈的廊道之内,坐有诸位宾客,一个个广袖垂落,取盏饮酒,举止有度,似怕在庭中失态,故而浅尝即止,不敢贪杯多饮。
心如老尼和李慕容坐在此处,二者静诵经文,其顶之上,悬有燃灯一盏,佛光流转,于廊下匝地。
在左首处,背剑的火龙真人醉捻美须。
其指间漏下点点火星,落地化作赤螭交缠游走,耍逗着旁边那头顶玉冠的白壳老龟。
此龟背壳之上,坐有一位秃首白须的老道,背着个半人高的紫皮大葫芦,垂首微鼾,打盹似的,旁有力士扛着珊瑚酒瓮,专门伺候着。
西廊处,赤面的枣灵儿,还有纯弘子,及其不知何时来到的元刃师太和丁敏君,在一处小声闲聊,不时推杯换盏,朝着那忙碌中的丁如意指点,颇多赞词。
在枣灵儿的身边,他那两个捧炉仙童在珊瑚屏前,正蘸着流霞,奉命写着祝辞。
东廊处,裴玉妃宝辇停在廊后。
其师徒四人几乎独占此处环廊,小徒裴兰儿四处探看,目不暇接,为仙家胜景所迷,心道:“师傅总说这天上不得真逍遥,可要是能常居这里,便是折寿也愿。
可惜师傅虽然得道,业已炼就阳神,可到底不在太乙正数之中,只能在下界作个隐世地仙。
我若想要享这仙福,须得攀个高枝,得其提携才成,不然以我资质悟性,就是独得师傅的恩宠,善功有积,也不过混个五百岁寿终而已。
她心中这般想着,凑来大师姐寿头女的身边,扮作娇柔之态道:“师姐,刚才你同灵虚师兄相谈甚欢,颇为投契,可否介绍师妹结识。”
“灵虚师兄?”
寿头女从仙庭景色中回神,瞥了一眼裴兰儿,“灵虚子乃太平山真人,坐镇一州之地,道权在握,万民仰其鼻息,你也能同他论师兄。
小师妹,我劝你莫做奢望。
这灵虚子自成名以来,从未有传过红颜知己,可知是位清心寡欲,视道业重过性命的真道人。
他若是未炼成神通,道途前程不至于那样的光明远大,师傅或许还能促成你的佳缘。可他既有神通,又有苍丹,必然自己主意极正,难受亲友干扰,便是师傅也无把握了。”
“大师姐,就当可怜师妹。
你生来便具法骨宝相,被师傅视为衣钵传人,可师妹我只能攀附他人,求个正果。”
“你啊!”
寿头女心中一软,嘴里却不饶她,语气莫名的说道:“琼华岛上,受宠的是你,能干的是汪远,得衣钵的是我,咱们师傅还真是雨露均沾。
我也知道,我生就这副尊容,迥于世俗之态,难得众人喜爱。”
“师妹错了,往日在岛上同师姐不曾亲近,背后多有怨词”
裴兰儿不住的说着,却被寿头女打断,她知道裴兰儿只是因为灵虚子才有这种举止,心中极是嫌恶,但总归是同门一场,不忍在此拒绝。
“待灵虚子过来,要是有机会,我会介绍。”
寿头女说道。
她心中想着,这处仙庭之中的有道之士云集在此,待会那灵虚子过来,又如何能顾得上她这南海一散真,这小师妹的心思算是白搭了。
她们的一番话,一字不落的被汪远听到耳中,他心中念头一动,不动声色的来到裴玉妃这里。
汪远站在裴玉妃护体祥光之外,献宝似的拱手说道:“师傅,众宾已来,不如趁此机会,献上那几箱贺礼,并让大师来选这四头珍兽中的一头充当坐骑。”
裴玉妃没有说话,意兴阑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