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种不加掩饰的话从李佑嘴里说出来,朱梦永他们也拿李佑没什么办法。
“倒是朱会长,如果让你拿下了大营海洋,你会怎么做?”
李佑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低头品茶。
“李会长这是在问我以后的发展战略?”
“可以这么说,”李佑对此毫无顾虑,“我确实想看看,朱会长怎么才能把垂死的大营海洋挽救回来。”
“挽救大营海洋?”朱梦永撇嘴摇了摇头,“我说句实话,大营海洋现在的困境,短时间是绝对挽回不了的。”
朱梦永深深看了眼李佑,他知道前段时间李佑一直在从中阻挠他和金建英收购大营海洋的事,目的就是想等大营海洋的情况进一步恶化,让他们无力回天。
目前来看,李佑的目的成功了大半。
“韩半岛终究脱不了海运业,这就是我要收购回大营海洋的原因,”朱梦永坦言道:“这也是为了给我们大营集团加一层保险。”
“海运业可能在未来十年内,都会进入低谷期,可韩半岛是无法离开海运的,在这个大部分资源都要依靠进口的土地上,大营海洋对我们大营集团来说,是必备的组成部分,只有大营海洋在,我们才算是韩半岛的庞然大物。”
才有和李佑掰手腕的机会.
朱梦永没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但其实前面的话已经将他的意思表明的差不多了。
虽然十年内由于海运业的低谷,可能大营集团都不会是金门集团的对手,可万一以后发展起来了,不就有机会了。
“说起来我还有不少人指着大营海洋吃饭,”李佑笑呵呵道:“朱会长可要加把劲。”
朱梦永面色一僵,一想起这事他就有些难受。
李佑在釜山势力算是薄弱了,毕竟没有切切实实的企业在那里。
但虽然没有上层,可釜山的下层多多少少都跟金门有关系。
码头港口一直以来都是帮派们最多的地方,在釜山也是如此。
不知道有多少大营海洋底层干体力活的人,都是地下世界的一员。
釜山地下势力的人大多都是金门集团的人,人手遍布各个港口码头,甚至不少船员都是。
朱梦永叹息了一声,“李会长这一手,我还真没什么办法,等我收购了大营海洋,还是要用这些人作工。”
大营海洋准确说是海运业这个行业的工作性质,就注定了是需要大量人力的,根本不可能拒绝这些和金门有关系的工人。
总不能冒着被半岛所有国民的骂声,去雇佣便宜的外国人
那一直信奉身土不二的人就有话说了,你们这些人一直宣传身土不二,把本土产品卖的越来越贵,结果在现在大家失业的情况下,你们去找国外的便宜务工人员?
养着那些和金门有关系的人,让他们拿着大营集团发的工钱,等到金门一需要他们,就一窝蜂赶去帮忙
“都是些普通人,”李佑笑着‘安慰’他,“说不定朱会长给他们提高待遇,他们在心里就更偏向朱会长也说不定。”
“别想骗我给他们涨工资,”朱梦永没好气道:“光是收购大营海洋就已经足够花钱了,一想到这些钱还有那么多要流到我那大哥手里,我就难受”
“后面还要尽力减少裁员人数.”
朱梦永说着收购大营海洋后会出现的问题,半晌后长长吁了口气,感觉压力山大。
“李会长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朱梦永这么问,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朱会长敢问,我当然敢答,”李佑笑了笑,“不过朱会长想的第一步是什么?”
朱梦永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其实他当然做好了打算。
想要收购并重整大营海洋,是一个注定要花很多时间的事情。
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债务重组,以及进行财务上的止血。
再三思索后,朱梦永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先将大营海洋六万多亿韩元的债务转为可转债,再约定好分期偿还,还得向政府申请债务保护,暂停债权人提前追债,先把大营海洋的核心业务保留下来。
这种事李佑肯定清楚,那朱梦永就更想让李佑提建议了,“李会长尽管说。”
“比如先通过朱会长想的债务重组来进行止血,再加上减产增效,游说国家资本来背书,我觉得挽救数万个直接就业岗位很简单,甚至在十年内实现大营海洋的‘休克疗法式重生’也不是什么问题。”
朱梦永颇有些好奇,“游说国家资本背书?李会长是指什么样的背书,现在还不行?”
“日本都有‘国货国运’的说法,如果推动立法限制外资航运.”
朱梦永眼皮跳了跳,人家规定国内港口之间的货物运输必须由本国籍船舶承运,是因为人家一直以来都在进行这种‘变相贸易保护’,人家虽然地也不大,但人家还有资源在土地上的,韩半岛要是这么玩
他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行。”
“随朱会长的意思,”李佑耸耸肩,“反正也不是我收购大营海洋。”
脱离这个话题后,朱梦永说起了天下和大营海洋的猫腻,“出售非核心资产去套现,以此偿还部分债务保留核心业务,是现在大营海洋的正常做法。”
“可我这个大哥竟然在偷偷摸摸出售核心产业给天下集团来套现,这是绝不可行的。”
“李会长既然要对朱梦远动手,可一定要稳准狠,别让金建英有反应的机会,不然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朱梦永和李佑在茶桌上聊了挺长一段时间,等到李佑提前离开时,已经将近傍晚。
不过本来就在下着雨,天色反而比平常更黑了几分。
朱梦永就站在窗边,看着李佑模糊的身影上车离开。
“国货国运.”朱梦永皱着眉。
这种方法是一定会引发贸易伙伴国的报复,韩半岛对那些战略物资的资源的需求有多大,朱梦永清楚的很。
他呼出一口气,总觉得李佑说这个是起了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