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他们用的是阳谋对付朝廷!”
“天下这么多奢豪大户,大明这么大,几乎每月都有一些地方发生天灾,然后也分不清到底只是天灾,还是天灾之余还有人祸。”
“所以,我们找不到凶手杀,即便追责,也只能追责到主官,可主官是流官,多半也是冤枉的,有的甚至也被害!”
张璁正色回道。
朱厚熜没有说话。
而张璁则继续奏道:“以臣愚见,他们用阳谋对付朝廷,我们也只能用阳谋对付。”
朱厚熜忙抬头看向了他:“怎么讲?”
“以臣愚见,当筹备推行清丈天下田亩之事!”
“正所谓围魏救赵,他们既然逼朝廷为安置大量新灾民而耗费大量国帑,那朝廷就逼他们吐出更多利来!增加大量官兵!同时,这样也能摸清天下土地兼并情况,对还没有被大量兼并的小民田地集中区加强监管!”
“这样一来,除非奢豪大户们让自己土地所在区域遭灾,不然他们只能收敛起自己为祸地方的心思!”
“再有,清丈乃打地方大户七寸之举,他们要么乖乖把隐田都交出来,把欠税都补足,要么就等着朝廷的铁拳!”
“那时,陛下也就能杀之有名!无论是官僚清丈不积极或者阳奉阴违,还是奢豪大户抵抗国策,都能清楚对方该不该杀,皆比现在不知谁忠谁奸要好!”
张璁回道。
朱厚熜点了点头:“说的是啊!”
接着。
朱厚熜就抬起依旧泛红的眼,也依旧捏紧着微颤的拳头对张璁说:“朕原打算,再多等几年乃至十几年再彻底清丈天下田亩,尽管朕在兴明书院和大明实政学堂已经培养了不少算学人才,但是,朕想着不能把天下奢豪大户整的太狠,免得他们反应过激。”
“可朕现在算是明白了。”
“夺他们的利,如要他们的命,他们是不会因为你有些心慈手软之心而感激的。”
“这不是一县一市,真是横亘万里的煌煌大国呀,人多如蚁,再少比例的极端者,与这个基数相乘,也是个大数字。”
朱厚熜说到这里就把手拍在了张璁的肩膀上:“张卿,朕准你所奏!只是,你应该知道,他们尚且对朕敢如此挑衅,对于你的将来,只会更加过分!”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舍家弃业!”
“此为大忠大孝,诸先帝与臣的列祖列宗,必不怪臣!”
张璁这时叩首而答。
朱厚熜听后心里大为感动:“卿是社稷之臣啊!”
接着,朱厚熜就沉思了起来,随即又搓手,看了看四周。
然后,朱厚熜就指着放在衣架上的玄色描金大氅,对黄锦吩咐说:“把他取来!”
“是!”
黄锦答应了一声,就起身取了来。
朱厚熜则接过这大氅,亲自披在了张璁身上。
张璁猛然一颤,抬头问道:“陛下这是?”
“此非朕礼服,不算僭越,朕今赐于你,只是为了证明将来朕不会负你,另外,也是阻止将来后世君王有糊涂之辈,受真正的奸臣蛊惑,要在你百年之后报复你,你可让你的子孙拿出此物,若后世君王还要因此对付你,那必是不忠不孝!”
朱厚熜言道。
张璁含泪叩首而答:“陛下待臣之厚,臣百死难报万一!”
……
……
“这次买了多少田?”
河南府戴家。
戴时在这天晚上问起戴复来。
戴复伸出五指笑着说:“五万六千余亩,都已全部诡寄在一些虚假户名下,只要朝廷不清丈天下亩,就不会知道我们又增加了这么多隐田。”
戴时点了点头。
而戴复则问着戴时:“兄长,你说,以当今天子的励精图治,朝廷会清丈天下田亩吗?”
“若想天子不彻底清丈天下田亩,关键在于得将张孚敬、桂萼这些奸臣赶出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