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山,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告诉你吧。
“这是剿总的令,你有意见去北平跟剿总谈,再敢胡搅蛮缠,耽误了津海城防布局要务,津海城要出了问题,老子第一个毙了你。”
陈长捷恼火道。
说完,他转头对吴敬中道:“吴站长,人我带走了。
“有问题让候腾找我或者剿总谈。
“让开!”
他一把拨了陆桥山一个趔趄,抬手道:“陈教授,请。”
“这!”
陆桥山一脸吃瘪,唯有目送陈长捷领人而去。
没法,在华北剿总声威太隆,委座为了让傅作义的几十万大军扛住红票,都得敬着几分,要不北平警备司令部的陈继承最近都老实了。
他二厅、国防部的牌子再响,也不敢在这会儿去触傅作义的霉头。
吴敬中亲自送到了楼下,这才回到站长室。
“陆处长,看来你的庆功宴是吃不上了。”李涯看了眼天花板,一脸同情道。
“李涯,你别高兴的太早。
“只要钱思明还在我手里,他就是最肥的鱼饵,红票就会源源不断的上钩。
“倒是你,这么高兴不会跟红票是一伙的吧?”
陆桥山盯着他,森冷道。
“当了督导组副组长就是不一样,满嘴放炮的本事见长啊。
“我看你见谁都是红票。
“行吧,你慢慢钓你的鱼,不过你最好祈祷钱思明能长命百岁。”
李涯耸了耸肩,一紧风纪扣扭头走了出去。
吴敬中冷眼旁观,并未阻止。
“站长,这个女人肯定是红票,你是没见到……”
陆桥山刚要辩解,吴敬中抬手道:
“她是不是红票不重要。
“这可是剿总的人。
“眼下这当口,傅作义就算一枪崩了你,说你是红票,委座估计还得给他记一功。
“你得分清楚形势。
“现在的保密局不是当年的军统,毛人凤、郑介民也不是戴老板。
“咱们不是‘军’统,是替傅作义保密、跑腿打杂的啊。”
“玛德,到手的鸭子飞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能耐,电话都打到傅作义那去了?”陆桥山忿然道。
“我来告诉你吧。
“这位陈教授是傅作义女儿的老师,跟傅作义的夫人也是密友。
“咱们办他们是没戏了。
“他要办咱们却是简单的很,比如你跟漕帮的林素芳、龙二过从甚密,人家一顶你参与走私烟土的帽子扣下来,随时都能要你的命啊。
“你还是去烧香拜佛,祈祷剿总不要找你麻烦吧。”
吴敬中顿了顿下巴,叹然提醒道。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陆桥山冷汗都冒出来了。
“站长,要不您帮我跟傅长官解释下?”陆桥山笑容有点慌乱。
“我刚刚给了你梯子。
“当着人面道个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你不要,非得摆督察组威风。
“现在跟陈长捷闹僵了,你再让我去说好话,我还怎么开口。
“再说了,傅作义对军统系向来恼火。
“他连王蒲臣都懒得搭理,能理我这个远在津海的少将站长吗?”
吴敬中一拍手心,爱莫能助道。
“我,我……”陆桥山人傻了。
“智有啊,你们先出去,我还有公务要办。”吴敬中冲洪智有喊了一声。
陆桥山会意,连忙跟了出去。
到了门口,李涯靠在墙边早等着了。
“洪秘书,我有事跟你商量下,麻烦移步。”李涯笑道。
“智有,我这边也有事。”
陆桥山暗叫不妙,一把拉住了洪智有。
“两位上校大人,你让我听谁的好呢?”洪智有皱眉苦笑。
“陆处长,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先找廖大夫看看去吧。
“智有,跟我走。”
李涯上来拨开陆桥山的手。
陆桥山自然不能让,只是他毕竟不是一线,又上了岁数,再加上最近失眠少觉,茶饭无味,身子早就虚了,哪里是李涯的对手。
李涯那手跟铁钳一样,他根本就撼动不了。
等反应过来,李涯已经勾着洪智有的肩膀往行动队去了。
“李涯这个小人。
“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陆桥山气的是咬牙切齿。
“老陆,你今天运气不好,先缓一缓消消气。”一旁的余则成宽慰道。
“什么运气不好。
“那娘们就是个红票。
“我从赣西就开始抓红票,谁是红票过一眼就能看出来,证据都摆眼前了。
“可惜啊。”
陆桥山恼火的直想骂娘。
“慢慢来,饵不还在你手里吗?
“总能钓到大鱼的。”余则成道。
“等着吧。”陆桥山点了点头,气冲冲的回到了办公室。
……
洪智有到了行动队。
李涯关上门道:“老弟,林素芳和龙二的账本应该在你那吧。”
“在。”洪智有道。
“上边有没有陆桥山勾结他们夫妇倒卖军火的账目?”李涯道。
“有。”洪智有打开窗户,靠在窗边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道。
“太好了。
“我有个同学在剿总的警卫连当差。
“你把陆桥山的帐给我,我拿去让他呈给剿总,将陆桥山一军。”
李涯大喜道。
“你跟他这梁子看来是解不开了。”洪智有笑道。
“是啊。
“今天能上手,明天就能拔枪。
“我跟他只有一个能活着。”
李涯一脸无所畏惧的说道。
“账本我不能给你,这太明显了,你知道的我不爱得罪人,只喜欢交朋友。
“你俩斗你俩的,我谁也不帮。”
洪智有直接拒绝了。
“老弟,这对我是个难得的机会。
“你知道上次他打死了我七个暗线,建丰把我叫到京陵差点没枪毙,这口气不出我憋的慌。
“现在赢面越来越倾向陆桥山,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小人害死吧?
“我倒了,下一个就是站长,就是你啊。
“我跟站长是师生关系,他可不是,人家就是郑介民派来专门奔着站长位置来的。
“你不为我,也得为自己和站长考虑吧。”
李涯斜眼看着他,意味深长道。
洪智有佯作深思、为难,沉默了好一会儿道:
“你在海军陆战队认识人吗?美军那边也有本账。”
“不认识。”李涯摇头道。
“一个都不认识,哪怕扫地、刷厕所的也行。”洪智有道。
“没有。”李涯仍是摇头。
“行吧,你随便找一个,最好是那种爱赌、爱玩,名气比较臭的那种。
“嗯,就酒鬼托儿吧。
“他每天晚上都会去俱乐部喝酒,我会让威尔士指挥官把账本有关陆桥山的那部分给他。
“你花点钱去买了。”
洪智有想了想道。
“我现在没啥钱。
“你知道的上次这五卡车白糖,咱们都赔本了,手里真没那么多现金。”李涯一脸苦涩道。
“没钱就去四海银行借,无非是出点利息。
“到时候立功受赏了,再还回去就行。
“实在没钱了,你不还有套宅子吗?”
洪智有笑道。
他知道李涯钱不多,但绝对还有,就是舍不得罢了。
“行吧。
“对了,我……我听说站长打算明年就退了。”
李涯咬了咬嘴唇道。
“是啊,这都2月了,马上该农历过春节了。
“站长再干一年。
“顶天明年三四月份就该请辞退休了。
“按照现在的战时副代新的提拔制度,新站长多半就在你和陆桥山两人之间了。”洪智有道。
李涯两眼放光,欣然道:“老弟,这么说这个副站长一职至关重要。
“我知道你之前加入过三青团。
“虽然三青团取缔了,但咱们不还是建丰的人吗?
“陆桥山是郑介民的老乡,咱们跟他尿不到一壶,你我得联手拿下津海站。
“到时候我主抓红票、情报。
“你经营物资。
“咱们联手不仅能搞到钱,还能助建丰打造一座真正的堡垒。
“这是双向的好事啊。”
李涯极力游说道。
“其实站长是倾向你的。
“站长和建丰是老同学,又是你的老师。
“之前郑介民来敲诈过他。
“站长对这事很是恼火。
“反正位置迟早要让,没道理不是你李队长啊。
“当然这只是我旁观的一点愚见,你也知道站长智渊如海,也不是我能看穿的。”洪智有自然不会放过两边搅稀泥的机会。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李涯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洪智有回到办公室,水都没喝一口,陆桥山就走了进来:
“智有,待了这么久,聊啥了?”
“李队长让我给他,你和林素芳做买卖的账本。”洪智有道。
“不,不是。
“他想干嘛?
“你真给他了?”陆桥山人急了。
“山哥,我哪能给他坑自家兄弟。
“我说过,你俩的事我不参与。”洪智有道。
“吁。
“那就好,站长也担心李涯拿这一点,让傅作义搞事。”陆桥山道。
“对了。
“你之前给傅长官运过军需,关系应该不错,能不能帮我美言几句。
“让剿总消消气,这事就这么算了。”
陆桥山笑容夹杂着几分谄媚道。
“你太看得起我了。
“实不相瞒,我运军粮好几次了,连剿总的面都没见过,都是他属下芝麻粒的军需官跟我交接。
“我就是想攀门路,都不知道咋攀。”
洪智有摇了摇头道。
“哎,那我再找找别的人吧。”
陆桥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浪费时间起身就走。
……
三日后。
晚上8:30。
洪智有驱车进了一条宽巷子。
“老周,准备好了吗?”他问。
“放心,你只管让人出来,”老周拎着装着狙击枪的枪盒道。
“ok,五分钟后,我会给钱思明打电话。
“陆明会出现在阳台。”
洪智有道。
陆桥山是铁了心要钓大鱼,只要他一天不打消这个念头,就没有营救钱思明的机会。
到了这当口,不下点狠手是不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从陆明下手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