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厘随手招了辆的士去新北九份,李夜送她上车,记下车牌号,返回酒店。
装璜轻奢的套房内,男人掌着手机立于窗前,举目可将脚底下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尽收眼底。
李夜双手恭放在前,望了眼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驻足原地等候。
电话那头不知说什么,听靳识越偶尔应两声,不紧不慢的语速,姿态矜冷而松弛。
待电话结束,李夜适时上前:“连小姐独自坐的士前往新北九份。”
不用他说,靳识越余光扫见李夜时,便知晓了连厘拒绝随从。
连厘以退为进,主动和他绑定定位,分享实时地点,李夜没理由再跟着她。
“连小姐说,您的好意她心领了,您要是有其他事忙可以先离开,她不需要人陪同。”李夜说这句话时,低着眉眼,看不见靳识越的神情,但能察觉到周遭气压降低了不少。
连厘理由挺充分的,她去过很多地方,没有任何人陪同,在陌生环境,她一个人完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靳识越公务忙,京城靳家那边可能在找他。
倘若靳识越离开,连厘过两日直接搭巴士去海岸村,不用顾及他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也不用特意留时间和他约会。
估计还能提前回京收拾东西,早些去美国,解决水土不服问题,开学就轻松了。
今日,九份整天浓雾弥漫,日落时分雾蓦然消散,远处蜿蜒的海岸线依稀可见。
这里山海环绕,附近有基隆山和阴阳海,登上基隆山可以俯瞰九份全景,欣赏山海壮阔的美景。
老街的建筑多以古色古香为主,且依山而建,鳞次栉比地挨在一起,极具有特色。
连厘沿着坡道缓缓上行,一个小时多的路程让她有点饿,买了份阿蘭草仔粿。
没带相机,随手用手机拍了几张景图给薛舒凡。
夜晚,红灯笼点亮了整个古老街巷,街巷狭窄却充满生机,两旁林立着茶馆、手工艺品店等店铺。
连厘漫无目的逛了一会儿,打算去日式风格的阿妹茶楼,茶楼客流量多,她暂时搁浅,去其他地方瞧瞧。
连厘看见街旁有人卖天灯,忽然想起平溪区的十分老街可以放天灯祈福。
时间还早,连厘打车去十分老街。
十分老街整条街都是卖天灯的,她随机选了家,老板是位和蔼可亲的阿婆。
阿婆给她推荐四色灯笼,说四色灯笼是卖得最好最受欢迎的。
“正妹一个人吗?”
“嗯。”连厘微笑着应,接过毛笔思忖要写什么祈福词。
“一个人可以祈很多福。”阿婆同她开玩笑,“那些三四个人的平均下来每个人只能写一小块区域。”
天灯四面,连厘可以全写祈愿,阿婆都担心她愿望不够多了。
模样漂亮,不缺桃;衣着气质绝佳,不缺钱财;谈吐有礼聪颖,不缺智商……委实瞧不出她有什么烦恼。
这会儿,店铺客人稀少,阿婆和连厘聊得在,在一边帮她固定天灯让她提笔写字。
连厘过去只有一个愿望:找到妈妈。
如今找到了,那个愿望再也不是愿望。
她提笔,写下第一个祈福:师姐要风光一辈子】
“我师姐她喜欢刺激,经常跑危险地带科考,钱都在这上面了,时常没钱吃饭。”连厘眉眼轻弯,瞳仁洇着浅笑,“像古代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势必踏平那些未经科考团队研究过的地方。”
“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阿婆慈祥一笑,“相信你师姐一定会风风光光一辈子的。”
连厘绕过第二面,沉吟数秒,方才落笔:妈妈岁岁无虞】
她没说话,看着这六个字,微不可察地牵了下唇。
即便没有母女缘,她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阿婆瞧着没说什么,许多人都为家人祈福,这很正常。
到第三个时候,连厘开始犯难了。她持着毛笔,停了许久,才落笔:世界和平,国泰民安】
最后一面天灯,阿婆以为她会和前面一样思考良久,谁知,连厘弯腰,利落地提笔。
希望他过得幸福】
阿婆留意到,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ps:最好是世上最幸福的那个】
一个“他”通常代指无法宣之于口、深藏在心里的人。
阿婆笑眯着眼对连厘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你很重要吧。”
面对陌生有缘的人,连厘没太遮掩。
“算重要吧。”
她想到了和靳识越的相处,敛睫轻声说:“他很了解我,能读懂我的想法,维护我的自尊心。在我犹豫不决时不仅会给我力量,拉着我往前走,还会把道路上的障碍都一一清理,让我走得极顺畅。在他面前我很放松,也一直在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