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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拥香弄玉

前两日太子爷受伤回宫,似炸毛的狸奴一般,让张怀诚守了一夜,天明时还发着高热骂人,吓得东宫人人自危。

怎么转眼就……傻了?

来福颈后寒毛倒竖,心疼他中蛊又受伤,却也小心翼翼,不知该如何劝说……

“在琢磨什么?”李肇突然开口,把来福公公吓了一跳。

“爷……”

“聋了?”

“……”

来福不敢吱声了。

毕竟中蛊之人不止会莫名发情,还极易发怒。

好在,不过须臾间,太子又恢复如常。

“走,随孤去端王府走走……”

来福满脸惊讶,“殿下,天儿还没黑呢……”

话一出口,他便知说错了话,赶忙赔着笑,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李肇皂靴踏过金砖,袍角洒脱。

“孤今日从大门进去。”

来福咧着嘴笑。

李肇意识到自己的话暴露了什么,眉梢微微一挑,抬脚就朝来福的屁股上踹去。

“就你多嘴!”

来福揉着屁股跳起来,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正门好,走正门好得很呐!”

薛绥的马车刚驶入王府,便听人说太子殿下来了,正在书房里,跟王爷说话。

她神色平静,仿若这是寻常事。

薛月沉却惊讶得合不拢嘴。

“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子殿下竟会登门拜访?”

薛绥轻声说道:“王妃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着……”

薛月沉笑着瞥她一眼,“六妹妹射覆夺魁,为端王府添了光彩,姐姐可得去找王爷,好好夸赞一番,为妹妹讨赏……”

薛绥微微赧然,浅笑不语。

二人携手往后院走。

听到有小厮问安,抬眼望去,前面走来两人。

一个李桓,一个李肇,两人神情轻松愉悦,相谈甚欢,几个随从远远跟在后面,离了老远。

薛月沉盈盈下拜。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爷。”

薛绥见状,也跟着行礼。

李肇神色冷淡,没什么耐心的免礼,那疏离的表情,在薛绥看来,就四个字——形同陌路。

李桓伸手托起薛月沉,却是笑着望向薛绥,温声提醒。

“平安,以后该学着改口了……”

薛绥眯了眯眼,“姐,夫?”

两个字在舌尖绕了绕,很是生涩。

然而,薛月沉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落下,李桓便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微微侧身,目光专注地看向薛绥。

“别学你大姐那般拘谨,私下里随意一些,唤我夫君便是。”

一句话,如是冷水泼入油锅。

薛绥皮厚心大,心知他的用意,神色安然的一笑,只当没听见。薛月沉却像是被人灼烧了胸口一般,猛地攥紧帕子,显得局促不安。

李肇忽然一声凉笑。

“不打扰皇兄拥香弄玉,孤告退了!”

言罢,他转身离去。

晚霞余晖投下的颀长影子,好似一把淬了坚冰的利剑,直直地劈开了残阳,越去越远——

薛绥垂目,看着石缝里挣扎出来的野草,忽然觉得后颈泛凉。

两日后,便是萧正源问斩之日。

天不见亮,刑场周围便聚集了大批百姓,争着抢着占据一个好位置,以便看清斩首时最精彩的那一瞬间。

都说京城繁华,一个牌匾掉下来都能砸中九个官吏,但萧正源这种位高权重的人,与寻常百姓还是有极大的距离。何况萧家是名门望族,在朝中权势滔天,富贵至极……

可想而知,这斩刑多么引人兴奋。

在距刑场不远的大牢里,萧正源颓丧地靠墙而坐,垂着头,面容憔悴,等待着他人生的最后一顿断头饭。

牢房里,散发着一股腐臭之气。

他肩膀上被大长公主扎出来的伤,入狱次日虽曾包扎,但后来伤口恶化,却没人过问,如今囚衣上的血渍,早已干涸成了黑紫色……

起初他还心存侥幸,等着萧家来营救……

后来他发现,竟没有一个人来探望他,连他的母亲都没有出现——许是如此,牢头也不再对他客气,不仅克扣他的饭菜,还时常恶语相向,稍有不顺心,便拳脚相加。

他终于明白,萧家已然彻底抛弃了他。

“萧正源……”

牢头粗声粗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萧正源没有抬头,也没有应声。

哐当!

牢门打开了。

萧正源猛地一震。

平常送饭,是不用开锁的。牢房有一个小门,推开就能塞入饭碗。简单粗糙,堪比猪食。

他诧异地望过去,便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

来人正是平乐。

她裹着一张青布头巾,打扮得如同寻常婢子一般,手中拎着一个普通食盒,迈了进来。

“动作快点,只有一刻钟的工夫。”

牢头催促道,把牢门锁上了。

萧正源望着平乐走进来,目光里散发出求生的欲望,“平,平乐?你是来救我的吗?”

平乐没有回答。

她慢慢蹲下身子,将食盒里的酒菜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早已腐败的稻草上……

“三兄……”

萧正源是她的表哥,可平乐从小便这么叫他,就好似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妹似的。

“你吃点东西吧……”

“原来,你是来给我送行的?”萧正源明白了,冷冷盯着她明显乔装过的打扮,冷笑。

平乐气苦,“这次萧家当真是阴沟里翻船,让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舍车保帅……”

“原来我是个车……该死的车!”

平乐的身体因愤怒而绷紧,丝毫没有注意到萧正源的脸色,只是哽咽一般发泄自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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