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仔摸着猕猴桃似的脑袋,从收银台后面绕出来,打量着变成鬼魂的方戟,说道:“就是他?”
黑狗点点头,掏出根烟叼在嘴里。鸡仔看了看他脚下的大黑袋子,问道:“这个也是他?”
“对。”黑狗摆弄着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火,干脆就伸着头把烟脑袋戳在正冒着缕缕青烟的香上,狠嘬了一口,点燃香烟,然后一边吐着烟一边说道:“就是已经成了腊肉了,你看看有什么办法没。”
看来自己这条小命就要拜托这位仁兄了,方戟还以为会是个带着圆墨镜、留着八字胡的老先生,或者是位穿袍子拿拂尘的道爷,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
当然,叫‘鸡仔’这个名字的人,怎么想也应该不会符合方戟的想象。
鸡仔蹲下来拉开袋子的拉链,摆弄起方戟尸体的脑袋来。掰开眼皮看了看,又把手指伸进尸体嘴巴摸了摸,还凑过去闻了闻味道,一套十八摸操作下来,鸡仔摇了摇头,眉头皱了起来。
黑狗靠在柜台上悠闲的吞云吐雾,一点也看不出担心。方戟可就没那么淡定了,这种看着自己尸体被同性‘搞来搞去’的经历,可以说是十分摧残他的羞耻心了。但比起这个,鸡仔的表情更让他紧张,毕竟这关乎自己的小命。
他靠近过去,小心的向这位年轻的高人问道:“大仙儿,还有救没?”
“卧槽?”鸡仔回过头和方戟四目相对,诧异的望着他。“你有意识?”
他摸了摸下巴,点着头说道:“有点意思。”
“行,这活儿我接了。”鸡仔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后面。”
黑狗斜了鸡仔一眼,不为人知的一笑,提起袋子跟着他往禄寿堂后屋走去。方戟也颇为纳闷的跟上两人,怎么自己现在除了特殊,还开始有意思了?
鸡仔的表态,让方戟的担忧减轻了不少,但八字还没一瞥的事儿,说实话,他还是放松不下来。
掀开那面绣着大大的‘寿’字的门帘,黑狗向走在前面的鸡仔说道:“你师父不在?”
“我师父去乡下给人发丧了,三天后才回来。”鸡仔把后屋用来休息的床搬到屋中间,又把上面的行李卷吧卷吧放在一边,示意黑狗把尸体放在上面。
“那就行,要不那老鬼又要被吓的吱哇乱叫了。”
黑狗把尸体从袋子里扛出来,像扛白条猪似得扔在床板上,看的方戟心肝颤了三颤,心想这一下子身上怕是要青上几块了。
鸡仔也不在意黑狗如此评价自己的师父,他随手扯了条毛巾,遮住尸体羞于见人的部分,让方戟有些感激。他又仔细看了看尸体,问道:“死了多长时间了?”
黑狗掐灭烟头,说道:“差不多两个钟。”
“这是谁处理的?”
“东子,他一会就过来帮忙缝肚子。”
“东子果然好手段,冻的很及时,至少零件没少,血也没留得太多,要是放着不管,可就真麻烦了。”鸡仔赞叹道,随后他看向方戟,又问道:“你看着自己的尸体有什么感觉。”
“感觉?”方戟看着尸体说道:“怎么说呢……有点不甘心,有点遗憾,还有点无奈……”
“我没问你感想……”鸡仔无语道。“我是说,你有没有感觉特别想回去。”
“回去?回哪?”方戟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你这死的太透了。”鸡仔叹了口气,皱起眉头继续说道:“一般刚死不久的人,魂魄对身体还会有一定程度的留恋。你现在魂魄和身体完全成了两个东西,就和头七都过了还去不了地府的冤魂似得,估计可能也跟你没变成游魂有关系。总之,不好办啊。”
一听这话,方戟又紧张了起来。“大仙儿,我能不能活过来可就全靠你了。”
“活儿我都接了,救是肯定要救的。就是你别老大仙儿大仙儿的,听着跟叫老骗子似的。”鸡仔本来就长得面目和善,为难的表情看起来倒有些像是无辜。
方戟有些不好意,知道这是因为事关己身,自己太过于急躁了些。死都死了,结果再坏还能坏到哪去?而且鸡仔也没有肯定的说就是救不活。他冲着鸡仔歉意的笑了笑,决定安下心来,全都听这位专业人士的安排。
但说到安心,又能安心到哪去,方戟只是神色笃定了几分,那颗在尸体里停了两个多小时的心还是提着的。
黑狗看着他神态的变化,目光有些异外,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他转头向鸡仔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鸡仔神色凝重道:“普通的叫魂回魂是行不通了,得想点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