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杀你王家贵胄者,我陈执安也!
秋意渐浓,天边的晚霞如同被打翻的颜料,色彩斑斓。
陈水君站在小院池塘边上,低头看着池水中几条金鱼正在游尾嬉戏。
一条格格不入的鲤鱼则在慵懒的游动,与那几条鲜艳的金鱼相比,看起来便越发普通了。
可陈水君的目光,时不时瞥过这条鲤鱼,眼神中多有些探询之色。
秋水如镜,天空中的晚霞,以及岸边的垂柳。
秋风平稳,带起丝丝凉意……
可陈水君知道,对于他而言,这是最后几日平淡的光阴了。
红豆院中的红豆即将盛开,天底下无数贪婪的目光都要落在他的身上。
陈水君不怕,可却有些不舍。
他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这一处小院子。
院中,那北寅马正慵懒的吃着草,时不时喷出炙热的鼻息、
白间躺在一处假山上睡着了。
郁离轲戴着木质面具,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本菜谱,正专心致志的研究。
虽然他前来悬天京不久,可这样的日子,这一处小院,仍然让他有些留恋。
尤其是当陈执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走来。
陈水君也就越发贪恋这种光阴了。
天下广大,万物皆有枯荣之时,逍遥自在,洒脱出世自然极好,可若是身上有亲情羁绊,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正因为有此羁绊,才会有陈执安,才会有这一场义无反顾的冒险。
而陈执安走入院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他来到陈水君身旁,忽然嘿嘿一笑,探手之间,一柄黑色的长剑就出现在他手中。
陈水君原本温柔的眼神,难免变得僵硬起来。
他皱着眉头,又仔仔细细看了这北陆宝剑一眼,眼神中猛然迸发出一道光彩。
他轻拂衣袖。
这院中顿时雾气升腾,就好像到了晚秋的山林中,飘渺一片。
陈执安明显感觉到当雾气升腾而起,这长剑上炽盛剑气突然变得暗淡起来,而其中跃动的某种灵气也似乎更加迟钝。
陈执安知道,这是陈水君在遮蔽这把宝剑之灵,以免谢无拘留在宝剑中的神蕴探知到什么。
“这谢无拘向来小心谨慎,又怎会如此轻易的信你?”陈水君接过宝剑,宝剑入他手中,那剑气更加暗淡,宝剑上的光辉也几乎将要消失。
陈执安摇头:“他并非是信我,而是信他亲自留下的珍贵的魔种,更是信他自己。”
“修为强大的人物,对于修为弱小者,总带着一种天生的俯视,俯视中往往带出轻视。
他觉得哪怕我天资无双,哪怕我根骨不俗,可一旦遭了魔念侵袭,就无法躲过魔种探查。”
陈水君身上长衣飘飘,他眼中的疑惑却并未消解,甚至仔细看了站在他身前的陈执安一眼。
莫说是谢无拘。
就连他陈水君,也不知他这孩儿,究竟如何骗过那魔种。
直至几息时间之后,陈水君这才点头:“确实如此,而且这一柄名剑,已经被谢无拘祭炼许多年。
哪怕是寻常的造化强者,想要抢夺,想要炼化此剑,只怕也并不容易,最低也是一个剑毁灵散的结果。
所以这谢无拘也并不担心。”
“造化修士,也无法轻易掌驭?”陈执安皱起眉头:“老爹,你可要争点气,我费尽心思给你把宝剑骗来了。
你倘若无法炼化,岂不是白骗了?”
陈水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一根手指落在宝剑上,周遭浓雾中忽然传来一声声蝉鸣。
“我虽然不是造化修士,可我早就跟你说了,也曾经和我那一位观主朋友说过……这把剑,与我的剑心相合。”
随着他说话。
一道细碎的光辉出现在那宝剑之上,正悠然闪耀。
陈执安看到陈水君这般自信,终于放下心来,催促陈水君:“爹,这等传世名剑价值难以想象,这样的宝剑丢了,就算是谢无拘只怕也要发疯。
你暂且莫要留在悬天京中了,出城找一处安全之地,尽快炼化了宝剑再回来。”
“那你怎么办?”陈水君轻声询问:“你丢了这剑,我又不在你身旁,你又该如何应对那谢无拘?”
陈执安胸有成竹道:“经此一遭,我已经看出这谢无拘对于……母亲身上的那道果极为在乎,甚至不惜因此而杀戮其余世家嫡脉。
我若丢了北陆宝剑,谢无拘在这道果二字上付出的代价更是高到了极点,在确信道果到手之前,他即便心有怀疑,必然也不会动手杀我,否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叫沉没成本。
陈执安在心头补上一句。
“那王衍呢?”陈水君又问。
陈执安表情平静:“他明日便出城了,我会随谢无拘麾下之人,一同前去。”
陈水君目光落在北陆上:“若是有这一把剑在手中,你必然能够成你心中所愿。”
他能够清楚的察觉到,带着北陆回到院中的陈执安,哪怕脸上带着笑容,可眼底深处终究还蕴藏着怒火,蕴藏着缕缕杀机。
很明显,那太白山誓杀贴,并非只是骗取北陆的手段。
陈执安却摇头说道:“明日随我一同前去的,应当是谢无拘麾下的枯瘦中年人,他自称龙公】,可身旁却有那吞天虎齐天冲。
不需要费力猜测,也知道他便是那西蓬莱大将军蛟骧公】,此人修为极其高深莫测,对比谢无拘只怕也弱不了多少。”
“他陪我一起去,再加上同去的还有同为玉阙境界的狮子叟】、七尾将军】这两位玉阙人物。”
“我如果带着宝剑前去,等到料理了王衍再将这把剑给你,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陈水君:“三位玉阙,倒也无妨。”
陈执安转头望向悬天宫方向:“太白山的檄文引出了我的怒气、杀机,可却也同样引起了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以及南海褚家的注意。
王衍这一次回归姑岚府,必然会有朝廷中人以及南海褚家暗中监察。
若是你出手了,但凡蛟骧公有些保命的手段,拖到这些人物来,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你先带着这北陆前去炼化。”
陈水君听到这番话,眼神平静,却忽而问道:“其实最好的法子,便是我佯装袭击这东街院中,闹出一些动荡来,再取剑而去,也就免了诸多危险。
代价便是让王衍活着回到姑岚府中。
仔细想来,那些死在姑岚王家手下的山民其实也与你无关,你又何须为此铤而走险?”
陈执安一笑,回答道:“我未曾见到那些山民的死状,也不知道这些可怜山民死之前究竟何其凄惨。
因为我未曾见到,所以若要问我多么愤慨,多么恼怒,其实我也说不上。”
陈水君发丝飘动:“那你为何还要冒险前去阻拦那王衍?”
“因为那琉璃居中,王衍说出来的话,让我有些反胃。”陈执安随意回答道:“爹,仔细说起来,我们都不过只是岐黄街上的寻常百姓。
和那些山民比起来其实也没有好上多少,岐黄街上的街坊邻居也是如此。
可按照王衍的说法,倘若我没有这一身修为,没有闯出这一番名堂,或许有朝一日……如同姑岚王氏这样的世家,又要炼什么需要吞噬生灵血肉的,说不准就要落在我的头上了。
我不仅要被他们砍头,我的血肉不仅要被他们用来喂养邪器,我临死前还需要感到光荣。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正因如此,我才非要砍了王衍的头,让他知道,被人杀了,可不会觉得死是光荣的。”
陈执安眯着眼睛,转身回房,声音却还悠然传来:“爹,此事你莫要管了,赶紧找个地方炼化这把剑吧。”
他走入房中,开始盘膝修行,准备明日前去杀人。
陈水君看着手中的剑,这位沉默寡言的父亲,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那笑容还颇为灿烂,脸上也与有荣焉。
一个白日,一个夜晚就此过去。
次日清早,陈执安走出房门,不见陈水君的踪影。
可那池塘边上,一柄剑却随意放在假山上。
秋风飞过,一片落叶飞来,落在那剑上。
咻!
一道剑气从那宝剑上飞出,掌握了这片落叶。
陈执安眼神中带着些许意外,却仍然拿起这北陆宝剑。
宝剑之上闪烁光辉。
清风徐来,陈执安耳畔响起陈水君的声音。
“许多事,都要持本心行事,借剑之事有真有假,我知道你想杀王衍之心是真的,既然如此,便恪守真的部分,再来行假的部分。”
“这把剑在谢无拘手中许久未曾饮过恶人血,执安,你带着宝剑前去,用恶人之血为这把宝剑开一开新刃。”
这声音平静而又坚定,又让陈执安眼中生出难得的光彩来。
他站在原地,抚摸着这把剑,只觉得这宝剑上剑气依旧,剑光纵横。
“也好,这北陆宝剑本来便是正道名剑,以这宝剑杀妖鬼头颅,也算是相称之事。”
陈执安将这一柄剑配在腰间,他去了谢家别院。
院中不见谢无拘的身影,那自名为龙公的中年人,与狮子叟以及七尾将军已然在等候。
龙公身着黑衣,面容依然枯瘦,眼神颇为平静。
狮子叟已经老朽,佝偻着腰,半闭着眼睛。
那七尾将军看起来却不过三十出头,乃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妇人,乌发如瀑,挽起云髻,眼尾处晕染着一抹嫣红,藏着一种独特的风情,眼神仿佛能够煽动人心。
齐天冲今日却不在此地。
陈执安知道,自己与魔种的联系生出波动,谢无拘惧怕陈执安在此关头认出齐天冲,所以才特意未曾让齐天冲一同前去。
陈执安倒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这齐天冲去了,老爹出手时,便可以顺手杀了他。”
他心中这般思索。
而那龙公黑色广袖轻拂而过,一阵波澜在他周遭凝聚出来。
这谢家别院中,又有一块假山绽放光辉,朦胧的光辉遮掩住几人的行踪。
须臾之间。
虚空中的波澜竟然不断凝聚,化为一条若隐若现的蛟龙。
龙公率先迈步走上虚空,走到这蛟龙的背上。
狮子叟和七尾将军同样如此。
陈执安抚摸着腰间的北陆长剑,一缕缕剑气在长剑周遭凝聚出来。
他感知着这剑气中的肃杀,心中杀机逐渐炽盛起来,眼神也越发冷冽。
他也就此踏上蛟龙,甚至站在蛟龙头颅上,望向姑岚府方向。
“启程。”
陈执安开口。
龙公弹指,这虚无的蛟龙顿时腾飞,甚至遮掩了众人的踪迹。
长风吹拂,陈执安拿出一张地图来,随意抛弃。
一道真元在他身上绽放出来,展开地图。
陈执安指了指一处峡谷,道:“我们……去这里等他。”
龙公站在他身后,望着眼前这玄衣少年,眼底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贪婪。
狮子叟盘膝坐下,闭目休息。
而那七尾将军舔了舔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四人各有各的心思。
有人想要吞了这根骨奇绝的少年,从而走蛟化龙。
有人并无什么太大的坏心思,只想着在大将军吃了他之前,尝一尝这诗画双绝、刀剑双绝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滋味。
而陈执安将他们视作手中的刀。
以恶刀杀妖鬼,也算是一件难得的事。
——
王衍并未如同褚岫白那般乘坐马车,而是骑上了自己的马。
他座下这一匹马名叫鳞马】,不知是什么异种,浑身覆盖鳞片,血气好似无穷,又能够加持主人真元,殊为奇异。
他骑着马走在中间。
身旁足有四位王家门客,又有一队十二人的兵甲。
除此之外,在悬天京中为官的几位王家人物又派来了一位大理寺金甲,一位督察院斗牛使,以及……一位僧人。
这人手持禅杖,身着灰色僧袍,看起来颇为年轻,脸上也有慈悲之相,手中拿着禅珠,行路之间不断念诵经文。
这一队人马行路。
可谓是风驰电掣,速度极快。
甚至若无那一队十二人的兵甲,他们走的还能更快许多。
王衍骑在马上,神蕴流转而出,四散而去,探查周遭。
周遭十里方圆之内风平浪静,查知不到丝毫异状。
王衍嘴角露出些许笑容。
如此多的玉阙修士,暗中又有一位玉阙第四重玄池境界的强者护持,甚至还有褚家供奉的玄门人物也在暗中等候,他就不信这太白山敢来。
倘若这太白山有玉阙五重乃至更高修为的强者,总不至于这般默默无闻。
“自有天罗地网等着你们。”
王衍嗤笑一声。
正在此时,那手持禅杖的僧人却赶上了他的鳞马。
这位年轻的僧人闲庭信步走在王衍身旁。
王衍笑着朝他点头:“静回大师。”
这位静回大师双掌合十,朝着王衍回礼:“王家施主抬举,静回不过只是一个云水僧,游走天下,修行求法,弘法利生,希望能够磨练身心,更想要传佛法于天下。
只是如今我已年过三十,却终究一无所获,如何能担得起大师二字?”
王衍骑在马上,目光时不时掠过四处,但脸上却仍然在笑,客气回应:“静回大师以前也是雏虎碑上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已经踏入玉阙天门。
往后必然前途无量,称一声大师,实不为过。”
年轻的静回并未继续反驳,仍然走在鳞马旁边,走出许多时候,直至天上明月升起。
静回抬头望向天上明月,忽然开口说道:“行慈心者,如月清凉,照破众生,热恼暗障。”
“王家施主,这句出自法句经,以明月比喻慈悲,慈悲也如同月光般柔和普照,能够消解众生的烦恼炽热,无明黑暗。”
王衍转过头来,有些不解的望向这年轻的僧人。
僧人仍然看着天上明月,继续说道:“天地众生皆有其命,若是有人犯了杀孽,也并非无可获救。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有获救之门,只需往后莫要行杀戮之事,行慈悲之念,也可成佛。”
王衍神色骤然冷了许多,他望着这位苦行已久,显得面黄肌瘦的年轻僧人,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大师,你这些话,是在与我说?”
静回叹了一口气,道:“我在佛观中枯坐已久,日日为王詹事讲述佛法,希望他能够生出一丝佛性。
后来,我又在悬天京中见了施主,见到了施主身上染着恶念,又见施主年轻,静回不忍心见施主这般堕落下去,所以才自荐而来。”
“涅槃经中有言,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悉当成佛,是故应慈,施主,我这里恰好有一本涅槃经,望施主收下,回到姑岚府中,便可仔细参研,必然收获良多。”
这僧人说话间,又从宽大的僧衣中,拿出一本经文来。
王衍低头看着这又破又旧的经文,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厌恶。
他转过头去,直视前方:“我向来对佛门不感兴趣,也并无参禅的天赋。
大师,你想要度我,却不知我身上有什么恶念?”
静回不再双掌合十,而是一只手化为皈依印,谦逊回答:“我曾经登上雏虎碑,得到一门观恶】神通,我看到施主身上血债累累,不知造出多少杀孽。
这些杀孽也让施主沾染邪性,施主若是不去理会这邪性,必然在杀孽道路上越走越远。
洗去这邪性其实也颇为容易,只需时时诵读我手中这涅槃经,或者得来道家清静言时刻诵读,又或者寻来一位慈悲大儒写下的洗心录时时描摹,不消三年光阴,必然能够洗去一身邪性,重归大道。”
这位云水僧语气真挚,劝人向善。
可王衍眼中却多出几分讥嘲之色,他勒停鳞马,令周遭几位玉阙修士同样停下。
他望着静回,冷笑说道:“静回和尚,你来说一说我身上这邪性,对我而言究竟有什么害处?”
“杀戮成性,难免贻害他人……”
“我是问你,对我有什么坏处。”王衍打断他的话,冷笑依旧:“这些日子也不知道遭了什么厄运,先是有太白山匪徒,又有那不自量力的陈执安。
现在倒好,我回姑岚的路上,还能遇到你这么一个和尚要对我说教。
你既然见了我身上的杀孽,又平白冒犯我,难道就不怕你自己也成为我身上的杀孽?”
静回道了一声佛号,眼中并不惧怕,仍然平静说道:“王家施主出身不凡,天生便有贵气相伴。
一言既出,又有许多玉阙修士好为施主出手,要杀贫僧最是容易不过。
可是这天地间自有因果轮回,杀人者必为人所杀。
施主砍了我的头,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也被人砍下头颅?”
“砍我的头?”王衍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笑道:“我自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可这里是大虞,我王家这二百年以来也没有几人是被他人所杀,最多不过只是深染恶疾,活不到寿终正寝罢了。
和尚,我不妨告诉你,这大虞六姓,来自寻常世家中,身上背负着与我一般杀孽之人不在少数。
他们至今未死,我也不会死在他们前头。”
“好了……我不愿与你多费口舌,念及你一身修为不易,也念在你是出家人的份上。
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便留在此处好自为之,莫要跟着我了。”
他说到这里,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寒光,眼神越发冰冷:“否则,莫要怪我再行杀孽。”
鳞马又动,踏步而去。
站在原处的静回叹了一口气,结出一个期克印】来。
期克印者,乃是降魔印决,表摧毁、降伏。
而这和尚的神蕴却在此刻传来雷音:“既然杀孽无可避免,贫僧愿意以身止恶。”
只见两道金光从静回和尚眼中迸发而出,他身后猛然映照出一道金刚神相。
那金刚怒目威严,一手结出降魔印,另一只手捏出不动明王根本甲印!
一道佛门神通骤然在虚空中凝聚,化作难以想象的巨大手印,朝着王衍轰然落下。
与此同时,这静回和尚身上绽放出汹涌火焰,燃烧自身。
他额头多出一点红印,那红印中隐约可见他元神也在燃烧。
他在催动一种佛门秘法,燃烧自身,以出其不意,想要趁着那些玉阙人物未曾反应过来,顷刻间就杀了这杀孽深重的王衍。
“燃尽元神、神相、肉身也要杀我?你这和尚着了什么魔?”
王衍猛然大怒:“这几日,总是遇到这样的疯子。”
可即便是在大怒之中,他神色也并无慌乱,他束发的发冠突然亮出光辉。
那光辉有灵,在虚空中凝结出一片若隐若现的龟甲,笼罩王衍。
静回强绝的佛门手印猛然砸下,却未曾落在王衍身上,而是落在那龟甲之上。
龟甲忽然震动,碎成一片。
而那恐怖的手印,同样碎成无数佛光。
王衍眼中杀机毕露,他微微仰头,俯视着静回,冷哼一声说道:“我这宝物原本是为太白山那些山匪准备的,却未曾想倒是防住了你这同行的秃驴。”
“静回,你现在可看清了我王家的底蕴?”
周遭几位玉阙人物那恐怖的神通已经落在静回身上。
静回身上火焰消散,身躯残破,元神零落,奄奄一息。
可他仍然紧握着手中的禅杖,站在原地,不曾跪俯下来。
王衍策马而来,从虚空中拔出一柄长刀。
那长刀上寒光闪烁,长长的血槽泛着清冷的光辉。
“静回,你说杀人者人恒杀之,没想到是你想杀我。”
“可现在,你却将要死了,死在我这杀人者手下。
那你来告诉我……这天下究竟谁能杀我王家贵胄?”
静回闭着眼睛,气息如丝。
王衍眼中凶光四射,那凶光中又藏着张狂,他举起手中长刀,即将落下……
忽然一道龙吟声咆哮而出,破空之声就此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
“王衍,我来杀你。”
一只雄狮虚影忽然在天空中显现出来,只怕有二三十丈,那虚影吞噬云雾,又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狠狠朝着这天地一咬。刹那间,这天地猛然一颤,运转神通的王家门客、大理寺金甲、督察院斗牛使同时运转神通,想要抗衡这只雄狮。
天上又有桃落下,天上的云气似乎都变作桃之色,那美艳的妇人站在云上张开双臂,七条尾巴就如同瓣在她身后绽放开来。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七条尾巴并非神相,而是切切实实的肉身。
七条尾巴猛然砸落下来,恐怖的真元四散流出,便如大河滔滔,冲击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