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7章 世事虽变,主公犹是主公,翊亦犹是翊(2 / 2)落花时节不见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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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李独立于寒风之中,望月长叹:

“玄德公已非复旧日徐州游侠剑客矣。”

“昔年并马江湖,慷慨任气。”

“今则运筹帷幄,恩威自专。”

“岂时势造英雄耶?亦英雄变时势耶?”

李翊把酒临风,心中百感交集。

“吾当喜其成帝王之器乎?亦悲其失故人之真乎?”

刘备的政治手腕,已非旧日可比。

这是李翊希望看到的。

因为如果一个君主太过感情用事,是注定不能更上一层楼的。

这些年,

李翊一直努力尝试,让老刘摆脱身上的游侠气,成为一个绝对的政治人物。

如今,李翊得偿所愿。

在老刘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帝王之器。

可当真正看到这一天时,李翊心中却又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正当李翊百感交集之时,忽觉肩头一暖。

一件狐裘大衣,被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李翊回眸看他一眼,乃行军参谋荀攸也。

荀攸亦为相府人员,虽在河北用事,但并不与河北人利益绑定。

他更像是相府幕僚,是与丞相一体的利益人员。

“……夜寒露重,丞相千万保重身体。”

荀攸为李翊披上衣服,温声说道。

呵。

李翊摆手笑道:

“……公达,此时并无丞相,唯有故人耳。”

微微一顿,又忍不住补充问道:

“适才我所言,公达可是全都听到了?”

荀攸性格沉稳内敛,本不爱多言。

可许是与李翊共事已久有了感情,亦或是单纯有感而发。

荀攸在沉吟片刻之后,缓声说道:

“依在下看来,非是大王有变,实公之变也。”

我变了?

李翊有些愕然,忙问道:

“公达何出此言?”

荀攸目含深意地望着李翊,沉声道:

“攸初识公时,洒脱不羁,常有天外之想。”

“譬如青鸟,翔于九霄,不染尘俗。

“而今……”

稍顿,又道:“公口言为社稷尽瘁,手中却紧握权柄不放。”

“河北大小事务,咸决于公。”

“方才公叹‘英雄变时势’,然齐王千岁又岂非是因公而变耶?”

讲到这儿,荀攸也忍不住发出一阵慨叹:

“……十载春秋啊,公所得所失,惟心可秤。”

所得所失,惟心可秤……?

李翊闻言,默然良久。

手中酒盏映月,清辉摇曳。

是啊,环境改变人。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多年,李翊似乎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个现代人了。

他努力尝试融入本时代人的生活,总是“高超”的扮演一个古代人。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在享受扮演古人的同时。

渐渐地习惯于用古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了。

“……平生。还未尝有人敢如此直言吾之专权。”

李翊直面荀攸,自我调侃道:

“非公达肺腑言语,吾安知己身得失?”

“诚如君所言,得者多矣,失者亦多。”

“翊素来恃才傲物,不肯折节,今日方知痴绝。”

“……善哉!公达之言,吾当铭心。”

“世事虽变,主公犹是主公,翊亦犹是翊。”

“愿他日风云变幻,你我仍保此真性。”

话落,李翊亲切地锤了锤荀攸的胸口。

两人皆笑,李翊心中亦是释怀。

“公达说得对,眼下还是专注于目前战事罢。”

“不知丞相以为,曹操失了夏侯渊,清河大败之后,当以何策应我齐师?”

“目今魏逆精锐已失,我料其不敢在正面相抗。”

“只是曹操曹操在魏地设下多处防御重镇,又屯有大兵。”

“倘若我师强攻,当多费年月。”

哦?

荀攸眉梢一扬,“听丞相,已有主意?”

李翊笑道:

“为今之计,还须云长出力。”

如今河北战场,李翊军已经取得了全面优势。

夺取曹操的河北领土,只是时间问题。

此前清河大捷歼灭了曹操的有生力量,使得曹操失去了出击的主动权。

但他手中依然有军队可以作为守御本土之需。

现在要做的,就是好指望关羽的南方军团,进一步歼灭曹操在南方的主力。

如此一来,对曹操而言就是一个选择题。

是用手中现有的军力,保北方还是保南方?

毕竟南方军团一旦失败,就注定曹操要失去一块核心地盘。

北方是曹操的政治中心,肯定是他要力保的对象。

可汝南又是天下第二大郡,是曹操深耕多年的富地。

同时还是,曹操重要的粮仓。

不知曹操舍不舍得放弃富庶的汝南。

当然了,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

冀州肯定比汝南更重要。

但从战略角度分析,

汝南是连接荆州的门户。

此前刘备的领土,是没有跟荆州接壤的。

一旦使刘备得了汝南,他就可以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拓展向荆州。

除河南、河北之外,荆州便是第三个兵家必争之地。

得了荆州,就可以同时挟制益州、扬州。

到那个时候,想要抑制刘备,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当然了,保冀州亦或是保汝南,乃是两杯毒酒。

将由曹操去选择,到底是喝哪一杯。

“……唔。”

李翊忽然伸手摸了摸额头,适才似乎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

伸出手,感受着雨水在掌中滴落。

“……似乎下雨了。”

“……是啊,如今正是夏末秋初,雨季连绵之时。”

荀攸望着乌云密布的长空,幽幽感慨:

“吾北方干燥少水,尚且如此多雨。”

“只怕南方更是要大雨倾盆,洪水滔天了。”

李翊闻言,又问:

“陈元龙的水军,是否已自淮南北上了?”

荀攸点了点头,应声答:

“……听人说,陈元龙已经率水师北上了。”

“汝南多水,万一涨水,关将军应该也能应付得过来。”

荀攸只道李翊问舟师问题,是担心汝南涨水,影响行军作战。

而李翊却忍俊不禁地说道:

“……今年的雨比往年来的大上许多。”

“我以为云长在汝南,必破曹仁、于禁。”

“哦?”荀攸来了兴致,“公何以见得?”

曹仁是曹操宗室武将的前三,而于禁则是外姓武将的第一。

足见曹操对汝南战事的极为重视。

“我军在河北已取得先机,关将军在汝南必不为河北掣肘。”

“关将军在南方的军力,足有八万人众。”

“可直接投入战场前线的,少说三万人众。”

“如此兵力,当收汝南矣。”

李翊为荀攸分析,荀攸颔首,对李翊的看法表示认同。

眼下,就看曹操如何出招应对南北战事了。

说曹操,转向曹营。

曹操自清河大败以后,收兵退回了清河以北。

缩在城里,不敢再主动出击了。

他必须保全剩下的有生力量,再有差池,河北之地就真的保不住了。

“眼下汝南战事,进展的如何了?”

曹操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皱,问身旁从事。

左右人答:

“曹仁将军与关羽交战数场,互有胜负,但……”

“但是什么?”

曹操最烦别人说话说一半,不耐烦地催促道。

“但是关羽得了陈元龙的水军,已经占据了淮水。”

“曹仁将军唯恐被关羽困死,只得退守新城,等待于禁将军的援军到来以后。”

“再另做打算。”

新城濒临淮水,是汝南最为坚固的城池。

多一面临水,便意味着少一面城墙需要守御。

可也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去争夺淮水的制水权。

谁掌握了制水权,谁就掌握了汝南的航运交通枢纽。

关羽夺取了淮水以后,就意味着他能够沿着这条河,在任何地方投入他想要投入的兵力。

所以失去淮水,就等于失去主动。

曹仁与关羽争夺淮水失败,就意味着他接下来只能缩在城里挨打。

慢慢等候时变。

“……哼,既失淮水,何得言互有胜负?”

曹操愤怒地拍了拍桌案。

可转念一想,刘备的水军确实比自己厉害。

虽然两人是同时得到的淮南,但刘备发展水军的时间要比自己早上许多。

并且也比自己更加重视水军。

不仅设置了造船司,还在建船初期,找刘景升购置了大量的现船。

起初,曹操并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去建造水师。

因为水军的训练花费很高,但收益很低。

尤其是在北方,几乎用不上。

比起水军,曹操更重视陆军。

所以当刘备顶着陆军的巨大开销之后,仍然咬着牙,发展水军。

让曹操初时只以冷眼旁观。

时至今日,曹操才感慨发展水军的重要性。

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于是便问:

“刘景升呢?”

“可否让他出兵,自灌水北上,助孤破关羽?”

曹操也不指望刘表出多少兵了,就盼他能够出几条船。

帮自己夺回淮水的制水权,免得自己那么被动。

“……这,楚公说,目今江东孙氏,切断了长江水路。”

“孙权命周瑜屯兵于鄂口,周瑜挡在那里。”

“楚公的江夏水军,突破不得。”

“恐无法配合曹仁将军,夺回淮水了。”

嘶……

曹操深吸一口气,两手捂着脑袋,直抓耳挠腮。

他一生中,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焦头烂额过。

“……不可,不可。”

曹操望着地图,喃喃自语。

左右人皆问什么不可。

良久,曹操缓缓道:

“汝南绝不可失!”

“如今孤在河北,战事不利。”

“唯有指望曹仁为孤在汝南破局,扭转战场形势。”

“倘关羽兵败,刘备必发兵救汝南,则我河北之困局立解矣。”

“倘曹仁兵败,非但汝南不能保。”

“刘备必定再无顾忌,全心全意攻打河北。”

“届时,河北、汝南尽失。”

“孤在河北,势将无能为也。”

“又何谈与刘备争夺天下?”

曹操蹙起眼眸,对当前局势看得非常清楚。

左右人却对汝南战场,持悲观态度,纷纷说道:

“目今关羽夺了淮水,曹仁将军困守新城。”

“何谈破局南方?”

曹操冷哼一声,恨恨道:

“颓势不过一时,待于禁三万大军赶赴汝南之后,新城之围必解。”

“届时不假楚人水师之力,照样夺回淮水。”

“又何谈不能破南方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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