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知睡着了,可是孙嘉俨却无法入睡,天太冷,心里又放着这么大的一件事,恐怕任谁也无法安睡。
虽然他昨晚奔波了一夜,才在一个小妓馆里的柴房里寻到了吴云云,又马不停蹄带来告诉宋远知,还被宋远知带来骑马吹风……他十分怀疑,宋远知根本就是在报他的搅扰清梦之仇。
想到这里,他又突然不知哪里来的气性,竟又起身冲回宋远知身边,他也不知要做些什么,不知该拿回他的披风,还是该直接叫醒她,还是指着她的鼻子控诉她的十大罪状……
就在他犹豫踌躇,盯着宋远知安宁的睡颜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宋远知身上突然开始发光了。是那种纯净柔和的白光,光芒一吞一吐,忽明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再要细看,那光里又好像蕴含了七彩颜色,纵横交织,循环流转,最终融汇成至清至简的纯白色。
他慌乱地退了一步,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宋远知。
难道,坊间的传言是真的?
这个气质出尘,风华无双的公子远知,难道真的是神?
宋远知很快醒了过来,但她好像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只是不解地看着孙嘉俨在她表面转圈圈,时不时地锤自己几下脑袋,时不时又仰天长啸,时不时双眼通红地瞪着宋远知。
她不明所以,看看自己身上黑色的披风,心中暗忖,这孩子,莫不是冻傻了?她只好拿下披风,起身过去递还给他:“你冻坏了吧,抱歉,我一时忘情,竟睡着了。我们回去吧。”
孙嘉俨却像碰到烫手山芋一般,乍然间又蹬蹬蹬后退了三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宋远知一脸黑线,无奈地道:“当然是人啊。”
“可可可,可你刚才,刚才在发光!人怎么可能发光?”他指着宋远知,悲愤地抖着指尖,活像被劫了色的良家少女。
宋远知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某人搞的鬼,她在孙嘉俨看不见的地方暗暗咬了咬牙,转瞬又一脸坦然地道:“哦,那肯定是你看错了。”
她竟然连一个敷衍的理由都懒得给他!
“不可能,我又不瞎!”
“走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根本不知道孙嘉俨究竟在纠结什么的宋远知很快翻身上马,一脸认真地对孙嘉俨说。
重点是,他居然,居然对一个神起了非分之想!他很担心自己会不会遭天打雷劈啊……他扭扭捏捏地也跟着上了马,一路十分安分地跟着宋远知回了城。
他没有听见,半空中响起一声空旷幽远的声音,仿佛真正的天谕般浩然磅礴,带着移山填海般的威势,能将人压迫地抬不起头来,可是细细听来,却好像只是一声不屑的讥笑。
宋远知趁着黑玡腾跃狂奔的间隙,抬头警告地望了一眼西面的天空,虚空里,一团模糊的光影里分明有什么东西撇了撇嘴,然后,威压便渐渐地消失了。
这天夜里,宋远知递上了申请入宫的折子,规规矩矩地等在宫门外,等着皇上的传唤,神色冷峻而漠然。
她的怀里安静地躺着另一封折子,等待着柳怀璟看过后勃然大怒,下令彻查,但她知道,柳怀璟不会如此。
他只是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你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