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但和照片里能够在男厕所门口面无表情地比出剪刀手的三无女孩不同,这时的零虽然足够清冷,但却又不够冷。她隐藏在阳伞阴影里的小脸略显不耐,微微蹙起的眉头给女孩增添了几分实感。
“雷娜塔,躲猫猫的游戏结束了?”路明非不受控制地迎了上去,嘴里呼唤着陌生的名字。又笑着伸出手,像是要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那样,试图给吃醋的女孩顺毛。
女孩则是抿了抿嘴唇,似乎不想搭理眼前的家伙,但却在犹豫之后将阳伞略微上扬,又微微颔首,露出精心编织的淡金色秀发,未曾考虑过它是否会被弄乱。
微风吹过,些许发丝缠向路明非的手指,与他的肌肤错过,却又引领着男孩的指尖与少女的俏脸相触,让温暖和冰凉交织。唯有些许香气被风裹挟着沁入鼻腔,在炎炎夏日中带来北地的清凉。
这种感觉让路明非熟悉又陌生,仿佛任凭岁月流逝,所有的东西都消失殆尽,女孩依旧站在原地,一如当年。
“这一路上我们不会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好像有人在清凉的香气中庄严宣誓,这誓言重复了许多次,最初让路明非感到熟悉,因为那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后续则是女孩在重复,一次又一次,愈发冰冷坚硬……
路明非突然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手并未如预期那般落在女孩的头顶,反而捏住了对方略有冰凉的俏脸。
这让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可蹙在一起的眉头彻底放松,像小猫一样用脸颊磨蹭着路明非的手,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忍不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俏脸通红地后退几步。
路明非觉得女孩更像小猫了。
因为猫这种生物其实很缺乏安全感,它们每到一个崭新的环境,就会在巨大的空间里游荡,嗅来嗅去,寻找它们心仪的安全所。有时候是在床底下,有时候是在纸箱里,甚至有时候,它们把一根毛线缠在自己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往角落一趴,就觉得自己安全了。
也只有在感到安心的地方,它们才会露出疲惫和困倦。
“很久没睡了?”路明非向前走去,零同样跟上,小手带着冷意勾住了他的指尖,又进一步挽住手臂,低跟小皮鞋在路面上发出哒哒声,越走就越靠近路明非,像是要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一样,抿着嘴摇头,
“只是睡得不好。”
“原因呢?”
“不想说。”
路明非突然停住了脚步,让挽着他的女孩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前方倾倒,却又在路明非的拉扯下回转过来,相拥在一起,昂着小脑袋与他对视。
“你在害怕啊,雷娜塔。”路明非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从今往后我将始终带着你在我身边,不放弃,不远离,而你要好好地活着。”
“自顾自地躲着我和折腾自己,可不算好好活着。”
“可是,”女孩不再仰着头与路明非对视,反而将额头靠在令自己安心的胸膛之上,如同风雪中的小花般脆弱:
“你也说了,如果有一天我对你没用了,还是会把我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