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公孙瓒手指的方向。
刘昕注意到每条水渠上,必有一块硕大石碑。
石碑高一丈,下有巨龟为基座,碑头雕琢精美纹饰,气派精致。
显然之前刘昕给刘元起出的功德碑计策,被他执行的非常到位。
公孙瓒显然不知这点,很是惊叹道:
“太史公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虽说诱之以名,驱之以利,世人皆逃不过一个名利,但能将名利用到这个程度,也是世间少见呢。
如今涿郡每条水渠都有一块功德碑,凡是参与修治这条水渠之人,无论贵贱男女老幼皆记姓名于其上。
圣水、洹水、桃水河堤上又建造功德祠,着重铭记此次修治河道、沟渠出资粮的大户巨室,以及治水过程中功勋卓著者的姓名。
两位贤弟,你们可知,最多时足足有十五六万人参与治河、修渠。
须知整个涿郡才十一万户,相当于每家都出了一两个人,不少大户巨室都派出奴仆部曲。
连候太守都每日必来巡视一圈,经此治水之后,楼桑刘氏名声响彻幽、冀二州啊!”
刘昕微微一笑,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渠盟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不仅仅是诱之以名。
大量涿郡百姓愿意参加治水,那是可以获得粮食报酬和一日三餐。
另外治理河流、沟渠,无论普通百姓、大户巨室都能以此获得好处。
很快队伍渡过几条河流,一路上都能看到大量衣衫褴褛的百姓,在专人指挥下忙的热火朝天。
大片荒芜的土地还没有被垦荒,但是河道、河堤、沟渠都已经有了大形。
开春之后就可以垦荒,头一年种植菽、苜蓿等豆科植物肥田,过上两年再种植粟、麦便可丰收,这些田地日后灌溉也会更加便利。
一路走一路瞧,众人说说笑笑涿县便已近在眼前。
苏双、张世平最先作别,他们带自家商队前往城北树林安营。
简雍、牵招、张飞、士仁这些涿郡健儿,离家月余也要各自回家。
送别这些人之后,公孙瓒却迟迟没有离去,神色间欲言又止。
刘昕与刘备对视一眼,低声问道:“伯珪兄,可是方才有不便言说之事?”
公孙瓒沉吟许久,才拉着两人到一旁,附耳低声道:
“阿备、昕弟,我感觉近日候太守似乎对渠盟颇有些忌惮,最近半个月从仓城返回都神色凝重,时而发出叹息。”
刘备当即面色一变,焦急道:“伯珪兄,候太守何以如此忌惮渠盟?我和昕弟离去之前,他不是还很高兴么?”
公孙瓒苦笑道:“是啊,一开始候太守确实非常高兴,数十万新增田亩谁会不高兴,可是谁让渠盟影响力越来越大呢?
整个涿郡近乎三成百姓都加入了渠盟,圣水对岸广阳、安次两县大户巨室和诸多百姓也都加入渠盟。
渠盟上旬在仓城召开会议,已议定明年再组织广阳、安次两县大户巨室、普通百姓,一起去修治他们那边的水利。
还有,元起先生最初宣称,渠盟只管春秋灌溉的用水秩序和矛盾调节,可是现在不少百姓大小纠纷只寻求渠盟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