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些正事,我就要烧高香了。
眼下他如此,我又不能不管他,谁叫我是他叔父呢。
他自幼没了爹娘,是我一手拉扯大,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我也有错啊。”
说罢,他长叹一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刘府尹莫要太过自责。”邝侗无奈笑道:“刘兄是省事的,可能...就是还需要些时日啊。”
“光阴宝贵,哪来那么多时日供他荒废!”
刘万生气的拍着桌子,接着看向邝侗,忽然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无奈道:“倒是邝贤侄,可惜了。
你若是再年轻几岁,前途定是一片坦途。”
“小子才疏学浅,屡试不过,让您见笑了。”邝侗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指。
“说起此事,老夫倒想说上两句真心话。
邝家家风之正,可见一斑,难怪邝公能深得圣眷。
邝公品行高洁,下官敬佩不已。”
刘万一脸严肃,起身朝京城方向行了一礼,看得邝侗都愣在原地。
他这么多年,不是以文会友,就是在书海中遨游,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是该道谢还是该还礼。
“邝贤侄不必紧张,我就是心有所感罢了。”刘万坐回椅子上,长叹道:“毕竟为官不易,像邝公那般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邝贤侄日后可要将邝公教诲放在心上,那可都是千金难买的金玉良言啊!”
“小子省的。”邝侗忙道:“家叔所言,小子从不敢忘。”
刘万点点头,接着状似无意道:“邝贤侄来此,可与邝公说过?”
邝侗一愣,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无妨,待做出一番成绩也不迟。”刘万起身走到邝侗身前,拍着他的肩膀勉励道;“如今陛下就在应天府,说不准,这就是邝贤侄的晋身之机啊。”
“晋...晋身?”邝侗连连摆手,“我从未想过......”
“没什么想不想的,同样都是当叔父的,邝公什么想法,我虽然不看了能完全知晓,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都是一家人,谁又不想自家后辈出人头地呢?”
“可是......”
刘万不给邝侗思考的机会,快速道:“对了,邝公和你说过那事么?”
“说...说什么?”
“这么大的事,贤侄你怎么还不知道?”刘万诧异道:“陛下要迁都了。”
“迁...迁都?”邝侗愣愣道:“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和你无关?”刘万严肃道:“贤侄,这官场不比其他地方,有些事我必须要好好和你讲讲。
你可知道,陛下若是迁都,对谁的影响最大?”
邝侗摇摇头。
“当然是现在京城中的群臣。
南直隶和京城名义上虽同为京城,但论地位,可是天差地别。
陛下若是重回南直隶,京城中的官员,不会全都跟着来此啊。
你要明白,谁去谁留,关乎的可不仅仅是一人而已。
万一运气不好,落了个人走茶凉。
到时候,麻烦事可是会一桩接一桩。”
刘万的郑重其事,让邝侗隐隐有些不安,下意识问道:“那我该做什么?”
“唉。”
刘万转身坐回到椅子上,摇头叹气道:“我本就是南直隶的官员,迁都与否,说实话与我关系不大。
无论陛下在何处,我都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效命。
我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邝贤侄,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了。
起码让邝公知道这里的情况,也好做个准备。”
邝侗紧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忽然起身道:“我明白了,多谢刘府尹提点,我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有不懂的地方,还望刘府尹不吝赐教。”
“不碍事,尽管来,你我之间无需说那外道话。”刘万说着,温和提醒道:“还有,此事不要心急。
这现在也只是个传闻,贤侄莫要冲动行事。
天子脚下,万一冲撞了圣上,可不是件好事啊。”
“多谢府尹关心,小子谨记。”
“还是小子?”刘万似笑非笑道:“邝经历?”
邝侗一愣,立马道歉:“下官失礼,还望府尹恕罪。”
“行了,去吧去吧,老夫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多留你了。
晚上来我府上,吃顿便饭......拒绝什么,就是家宴,都是些粗茶淡饭。
我再带你认识认识应天府的同僚,日后你们还在共事,千万别生疏了......”
送走了邝侗,刘万顿觉一块石头落了地,满眼的盯着邝侗远去的背影。
但双目之中,却充斥着渴望和贪婪。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转动着藏在袖中的碧玉手串,喃喃道。
“好石头,好兆头。
大师果然灵验。
这时来运转之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