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宗面对比他年轻了至少两轮的皇帝,却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股压力,冲破了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根本分不出半点心神去编造借口,只能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又是不知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刘邦按着徐承宗的肩膀,盯着他不停颤抖的双眸,一字一顿道。
“太祖封尔等世袭罔替,不是让你们这些人躺着享受祖辈余荫,而是让尔等成为我大明藩篱,护卫我大明江山。
可你们是如何做的?
经商?
奴役军士?
置办田产?
朕提醒你一句,都察院的奏章在朕的案头已经快堆成山了。
朕念在尔等世代为大明效力,便将其留中不发。
尔等可不要得寸进尺了。”
说罢,刘邦起身朝樊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抱起朱见深走到门外。
等到屋内只剩下自己和徐承宗,刘邦才继续道:“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当年选错了,这回可不要一错再错。”
徐承宗一震,缓缓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刘邦,心中纠结万分。
但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他明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一咬牙,叩头道。
“臣想和陛下说两句心里话,还望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这才有几分中山王后人的样子。”刘邦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朕还以为你们都被富贵磨没了气魄呢。
起来讲吧,朕听着呢。”
徐承宗叩头谢恩,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才恭敬道:“陛下,此事...此事还要从洪武年间说起。”
“你是想说太祖把你们杀怕了?”刘邦玩味笑道。
“臣不......”徐承宗本能的想要辩解,可看着刘邦似笑非笑的眼神,最终还是叹息道;“臣...臣确实怕了。”
“当着朕的面论太祖是非,你好大的胆子。”刘邦将腿上的袍子舒展开来,在徐承宗惊恐的眼神中坐得端端正正,平静道。
“但今日是朕让你说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徐承宗又惊又喜,谢恩之时心中忽然生出几分疑惑与感慨。
陛下何时,有这番气度了?
当年他曾赴京参加大宴,那时的天子,远没有眼前之人的风范。
“既然陛下有命,臣不敢不从。”徐承宗躬身道。
“除了臣说的那件事,卫所之乱,其实从洪武年间就开始了。”
“哦?”
“陛下应该知道,昔年太祖曾书《大诰武臣序》,其中点明了卫所之弊病。
想太祖早晚朝会,耳提面命,劝诫之言无数,然无论文武,于中听从者少,视而不见者多。
洪武二十一年六月,太祖从怒斥各地指挥、千百户以及卫所镇抚。
曾言军是自己的威风气力,那些人却把军士当做仇人看待,苦虐士卒,使强者致讼,弱者怀怨。”
徐承宗缓了口气,抬头对眉头紧皱的刘邦苦笑道:“但,太祖到最后,也未对其施加重手。
无奈之下,只能命乡邻亲友加以劝诫。
以太祖之威,他们尚敢如此。
所以...那日他们就算当众兵变,臣也一点都不意外。”
刘邦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