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杆兵不入南征大营,因为秦良玉接到的诏命是控制太平、思明二府,秦良玉不能以西南主力进入别的军营。
霍朝恩也知道。
可令秦良玉愤怒的是霍朝恩连最基本的礼节也没有,整个南征军竟只有一个杨嗣昌出辕门迎接。
这时空秦良玉娘家兄弟并没有战死,一门总兵都指挥使级别的大员,四川忠县秦氏可谓是威名赫赫。
此次南下,秦良玉以二兄秦邦屏秦邦翰及弟秦民屏为都指挥,分别统帅白杆兵一个大营。是以三人也在军中。
他们是暂存了总兵官大印,扛着可能被撤职斩首的风险南下的。
可如今到了镇南关内,远远只见杨嗣昌迎接,秦民屏怒道:“霍朝恩这小子,祖宗本事不见得几分,架子倒是大得很。”
“不要胡说,霍朝恩怕的是我奉诏夺他军权。”秦良玉沙哑着声音责备。
她已经六十三岁了,虽身材及其高达,堪堪六尺(1.90米)身高,因是武将,体格壮硕,便是不着铠甲体重也有百六十斤(90公斤),可毕竟人已服老,已不负当年胭脂马上铁枪独镇西南半壁江山的风采。
况且这几年国本不稳,她不敢也不能出面站队,朝中暗流激荡也压完了老将军的腰。
秦民屏十分不忿,但见镇南关上高挑“奉诏”大旗,他也不好十分挑衅。
关外,秦氏二兄沉默寡言,暂时扎营准备东进,但他们也防着霍朝恩。
那小子可不是个好东西,杀人越货的事情他南安王府可没少做过,要防着他突然侵吞二圣在西南的这支精锐力量。
杨嗣昌远远望去,既吃惊与秦良玉的高大威严,又不忿她一介女流居然有王命旗牌。
然当秦良玉走进,杨嗣昌顿时收起所有心思。
战场老将那一身杀伐之气,那真不是杀猪匠能有的。
冷兵器时代的沙场猛将,那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胆气,非热兵器统帅所能具有。
秦良玉是上将里的上将、猛将里的猛将,她发白的大手犹如一把斧头按着佩剑剑柄,自有不怒自威之相,神态虽缓慢却意态潇洒,仿佛醉酒的关公抿着目光居高临下俯瞰着华雄。
杨嗣昌心头凛然,慌忙情不自禁长揖到地称:“下官南征军副将、中军监军杨嗣昌见过秦老将军。”
秦良玉知道他的来头,但她瞧不上杨鹤。
号称知兵,实则夸夸其谈毫无临阵之能,坐镇中枢运筹帷幄那更是个废物,杨嗣昌这种官三代更不会被她当人才。
南征军驻扎镇南关这么多天,他杨嗣昌唇红齿白,这能是打胜仗的将领?
遂淡淡道:“我知道你,宰辅之子。”
杨嗣昌刷的一下红温了。
别人说他“宰辅之子”他会很高兴。
因为他是他的政治资本。
可在军中,被这些老将称他为宰辅之子那就很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