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拴住了脖子的看家狗,已经升起船锚的金色鸽子号在港湾里面随着风浪来回晃动,却始终被缆绳牵着紧紧的。
码头上掺杂了少量天水合金防止锈蚀的牵索柱已经被摇的松动,周围的地面裂开了足有三指宽的深缝。
距离港口越来越近的施船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高强度的奔袭下来,他体内的心炁已经虚弱到了一个快要见底的程度,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他刚刚回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身后的追兵,等到自己上了船开进海里面,连水手都没有的他们几个人想要再追上自己则是难如登天。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天上的乌云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抹去了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雷声变成了海浪,闪电变成了月光,失去了狂风作证的旗帜仍旧用湿漉证明着暴雨来过的痕迹。
施船长心里面莫名其妙的生出了天公作美这四個字。
想到这里,就连伤口的疼痛都似乎减缓了七八分的施船长咬着牙,抬起了沉重的双脚,顺着直线朝着金色鸽子号继续狂奔而去。
可就在他刚刚拔腿的时候,只听见港口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声响。
轰——!
嗯?雨都停了还有雷声?!
刚刚舒缓下来的眉头又陡然皱起,施船长猛然抬头看着前方。
爆炸的火光在黑夜里面十分鲜艳,破空的啸叫由远及近,几乎是瞬间便到了他的面前。
这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草!!”
目眦欲裂地施船长牙龈都咬出了血,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用残存的心炁全部灌在了双腿之上,在千钧一发之际,朝着身侧跃了出去。
实心铅弹砸在坚硬的石地上,足足炸出来一个直径约莫有三四米的大坑来,四散的碎片就像是子弹一般撕碎了施船长身上的衣物。
他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炮弹,但整个人十分狼狈。
“老子非得杀了你们这些腓尼基人不可!”
可怒吼还没喊出喉咙,机械双脚还没落地,施船长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一抹极为熟悉的苍白颜色。
他什么时候赶了上来?
砰——!
就像是打棒球一样,齐青崖的长棍狠狠的敲在了在空中毫无借力的施船长的身上,机械义体扯着肉身在空中翻着个儿,破碎的零件和沾着血的牙齿混在一起被甩出了几道优美的弧线。
整个人狠狠的在地上砸出来了一个凹坑,然后余力未消的跌跌撞撞的朝前翻滚了足足有几十米的距离。
“草,出界了。”齐青崖用棍尾拄了拄脚下刚好凸起的一块地,嘬了嘬牙花子。
“恭喜齐青崖选手完成了一次全垒打。”
然后把长棍横在了肩上,悠哉悠哉的朝着已经无法动弹的施船长走了过去。
......
“首发未命中,再次装弹,准备第二发射击!”满是勒痕的双手紧紧握着炮闩,安东尼奥语气急切的下令。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重新塞入炮弹的手下,而是等来了汪执扇在他后脑勺上的一巴掌。
把望远镜从独眼上摘了下来,一旁的汪执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还打个锤子炮,没见着敌人已经倒地,站着的是我们自己人吗?”
说着,吩咐叶麻重新把操纵大炮的安东尼奥等人绑起来,汪执一溜烟的下船朝着齐青崖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等到汪执走到了跟前的时候,齐青崖已经饶有兴致的用长棍敲着施船长的手臂。
奄奄一息的施船长嘴巴里面吐着血沫,沉重的合金肢体已经不受他的操控,连指头都动弹不得,但双眼里面仍旧是憎恨神色。
海盗便是如此,持强凌弱的时候绝不手软。
而碰到硬茬子的时候,则又想着保命。
直到自己无路可逃,稍微一思忖自己犯下的罪过,便知道绝无活路可言,于是又色厉内荏的狠辣起来,似乎想让自己的人生最后一笔不是跪地求饶的可怜模样,而是慷慨赴死的英勇。
但他跟英勇怎么可能沾得上边儿。
齐青崖本来也没指望从他嘴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施船长浑身上下最有价值的,除了停在港口的海盗船之外,恐怕就是他那一身改造过后的机械义体了。
“你这身行头从哪里来的?”
听到齐青崖问话的施船长并没有回答,而是稍微一偏头,从嘴角边上吐出了两口血沫来。
“这样吧,你把这个问题告诉我,我把你的海盗船凿沉,给你当棺材。”
齐青崖说着,就看到施船长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动容。
汪执没想到齐青崖竟然这么懂海盗,这也算是海盗最为梦寐以求的死法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