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梅雪正在房中哭。自从她在老太太跟前提了这个建议,老太太当即气得心口疼,丈夫也大发雷霆,一连几天都不回后院,不见她和孩子。
她想不通,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二房常年在外地,本来就用不着多占几个院子。府城的宅子是寸土寸金,但论宽敞,还不及老宅,大房三个儿子渐渐大了,以后总得一人有一个院子娶媳妇,再住下三房已经勉强,二房何必去一块儿挤呢?
老太太生气她还能理解,季子轩她实在不懂,不都是为了大房好,难道这三个儿子不是季子轩的?
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丫鬟通报,三太太来了。
水清桦微笑着走进房间,谈梅雪用哭红的眼睛瞪着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三弟妹可是从来不踏足大房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来为大嫂分忧的。”水清桦笑吟吟地自顾坐下。
谈梅雪看着水清桦的笑脸,恨得牙痒痒。这个懦弱无能的弟妹,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变得又聪明又强势,连连让自己吃瘪,弄得她现在看见水清桦就紧张。
水清桦见谈梅雪不理她也不在意,推心置腹道:“夫妻这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大伯,大伯最注重的,一是季家荣耀,二是兄友弟恭,三才是子女出息。你觉得自己都是为大房考虑,但传出去,有损季家名声,破坏兄弟感情,犯了大伯的大忌。”
谈梅雪没作声,为了儿子,她无论如何都要争一争的。
“都是做母亲的,我能理解大嫂。我给大嫂出个主意,三房就不搬去府城了,我们还是住在老宅,让二嫂和蕴儿、苹儿住过去吧。”
谈梅雪不可置信地看着水清桦,不相信她竟会这么好心。
“不瞒大嫂说,我是有私心的,我娘家就在玉泉镇,住在老宅走动起来方便。子墨的老师也住在玉泉山上,他要是搬到府城,进学就太远了。明年八月就要入秋闱,可不敢把时间都耽误在路上。”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无可辩驳,谈梅雪不禁喜上眉梢。
这事就这么完满解决了,老太太大为高兴。三个儿媳比起来,二儿媳活泼爽利,三儿媳善解人意,只有大儿媳,眼睛里只有蝇头小利,尖酸刻薄,实在不堪为当家主母。以前二儿媳不在身边,三儿媳扶不起来,老太太别无选择,只能处处向着她、保着她,现在,可不一定了。
水清桦是真心不想搬,一来,府城宅子是她的伤心地,上一世她就死在那里。二来,府城离水绣坊实在太远了。住在老宅,方便她每天往返绣坊,还能远离谈梅雪的视线,一举多得。
接下来,季家一边修葺府城的宅子,一边轰轰烈烈地收拾东西搬家了,这么大动静,不可能瞒得过街坊四邻,于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门了。
兰心是三房里的包打听,正眉飞色舞地讲给水清桦听:“三太太,你再也想不到,居然有赌坊的人上门,指名道姓要见大太太呢!”
蕙心听着有趣,插嘴道:“三太太如何和赌坊扯上了关系?”
兰心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是大太太的娘家兄弟,在赌坊欠下了巨债,之前都是大太太帮他还。最近赌坊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风声,说是季家要搬走了,赌坊怕以后找不到大太太要账,干脆上门来要求一次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