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在心里叹息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痴儿还在和秦鸢比,可她如今也就是能和姑爷家里那个俞娘子比比。
至于她念念不忘的夫贵妻荣,就算真的有,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但看秦婉好容易才又高兴起来,崔氏也实在不愿意让她扫兴,只道:“你可别瞎说,娘可从来未曾苛待磋磨过她,郎中每年都来家里请平安脉,她怎么会生不出孩子?就看她为你撑腰的份上,你都不该这么说,让你爹听见,少不得又要骂你。”
秦婉悄声道:“秦鸢能不能生孩子我不知道,但是顾侯爷不能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娘,您难道还不知道么?”
崔氏一惊,手一抖,夹着的骨头便掉落在盘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是说都是谣传么?”
“嗬,”秦婉撇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之前我们都以为是谣传,自打子奇结识了徐堂之后才知道……”
她放低了声音,悄声道:“这话是给顾侯爷看诊的院正大人传出来的,怎会有假?皇上都知道了,不然之前皇上还拿顾侯爷做刀收拾三公九卿呢,怎么又改了主意。”
崔氏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秦婉到越发说得高兴:“圣上想着顾家的嫡脉只怕是要绝了,顾六爷身子弱,孩子也随他,日后定北侯府只能是个空爵位罢了……好在仗也打完了,也不再需要定北侯府了。圣上也想全了君臣大义,省的被后人口诛笔伐。不然,顾侯爷的日子哪有这么好过。”
林子奇说给她听时尚且半信半疑,可她一听就信了。
不然,顾侯爷前世怎么和赵氏也没生出一男半女。
根源应当就在顾侯爷身上。
一想到自个有孩子,而秦鸢这辈子还是没有孩子,秦婉心头便没那么堵了。
前世的那些孤寂冷清郁愤不平,也都释然了。
崔氏面色阴沉,道:“鸢儿连这样的事情都不回来说,还有没有把我们当做父母。你爹还说这些都是谣传。”
秦婉眼珠子一转,道:“说不定她也被瞒在鼓里呢,不然顾老夫人将她捧那么高,顾侯爷又到处吹嘘自个爱妻,其实都是做戏哄骗她年纪小没见识罢了。娘想想看,大姐再好看再能干也不过是祭酒家的庶女,嫁入世袭罔替的侯府已然是高攀,谁家的婆母和夫君会对她这么好。要我说,事有反常必有猫腻。”
崔氏叹息:“这一天天的,儿女都是债啊。你们的婚嫁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秦鸢这才多大年纪。
难道就要这么着过一辈子么?
这孩子还不回来说。
这是心里觉得祭酒府没有办法给她撑腰?还是别有内情?
崔氏吃不下去了,倒是秦婉食欲大增,临走还带了一食盒。
看她的做派,崔氏更觉得闹心了。
晚间,秦祭酒晕陶陶地躺在床上打算见周公,却被崔氏拉着说话,东拉西扯没边没际。
秦祭酒叹道:“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究竟藏了什么心事,直说便是。”
崔氏道:“我听婉儿说……”
话还未说完,秦祭酒便焦躁地翻了个身,压着怒气道:“若是又为了我那个好女婿说情,那就别说了。”
崔氏气的不轻,伸出长长的指甲,掐住秦祭酒腰间的软肉,狠狠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