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九十六章 传言伊始(1 / 2)念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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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将军自回抵京城便被五军营的事务绊得数日不得回府,一成不变地忙于军务,好不容易捱到巡防职责更替,当日天光未亮,他便同林柯打了声招呼,闪身躲进晨雾里,一时隐匿了踪迹。

不多久,这周身寒铁甲胄未换,骨子里尚且闹腾恣意的少年郎就坐在肃王府的饭堂里,乐不滋儿地嚼着馅饼逗趣儿,“胖子诶,烙饼的本事见长啊。”

胖厨子抄起菜刀比划了一下,回身摸了根儿筷子丢他。

胖子总念着,他那个已经亡故多年的幼弟若是长到如今,差不多也该是岳无衣这般身量年纪他心宽体胖的把这些个跟他没大没小的小将士当成血脉相连的亲人,看他穷嘚瑟也不同他计较,只憨笑道,“饼都是杨姑娘备好的,你们几个能吃归能吃,可长点儿心,待人家好点儿。”

善待杨不留这一点,肃王府上上下下倒是难得的意见一致,和尚庙里开了一株桃花,总归是要呵护着的。

岳无衣回了王府就瞧见前院后院一片生机,花花草草不乱不繁,也没添太多乱七八糟花团锦簇的景致,但不像以往那般死气沉沉。他摇头晃脑的找了一圈儿,扯了一把正认真细致地挑拣肉馅儿里葱姜的白宁周子城,拉着这哥俩好奇道,“咱准王妃呢?我翻墙回来没见着人,出去了?你俩怎么不跟着?”

“啧,哪儿都有你。”诸允爅对“准王妃”这称呼十分满意,翩翩然地掀起衣摆进饭堂坐下,在弯腰驼背坐没坐相的岳无衣背后拍了一巴掌,“快吃,吃完换套行头,跟我去大理寺。”

岳无衣噎了一下,喝水的功夫瞧见肃王两侧鬓发上方那一片压不平的小卷毛,忍不住喷笑,“主子,你这是遭雷劈了?”

诸允爅昨儿被杨不留当成娃娃似的编了半个脑袋的小辫子,遗留了两绺没拆完,睡了一宿起来像是烫了个卷。肃王殿下甘之如饴不动如山,不想把这等“闺中密事”抖开给这帮混小子看,高深莫测的瞥了他一眼,“吃你的饭。”

肃王府规矩从简,闹一会儿无关紧要,只要别被掌握着王府规制的老林捏住耳朵教训就行。老林也知晓这些刀尖上舔血度日的年轻人笑闹不易,大多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能跟着开怀一笑,糊弄过去。

大理寺要事当头,岳无衣闹得点到为止适时作罢,一路随行至大理寺门外,远远望见门口护卫,侧目便见肃王点头示意少年郎当即押后几步,只见三两路人从旁遮掩,眨眼间,岳小将军便晃身不见了身影。

虞淇“老狐狸”的名号绝非空穴来风,对于肃王的登门拜访,他不紧不慢颇是介怀的先揣度了一番,自以为深远地琢磨出肃王打算试探朝局,剖析事态的几分深意。

虞淇此番猜测并非多此一举。

肃王回京没几日就愤世嫉俗慨而慷的撂了挑子,这事儿既是同皇帝两相成全各自让步,也是将自己摆在了进可攻退可守的险途,试图隔岸观火,以免惹祸上身,白白断送了退路。然而肃王不党,觊觎他的大有人在,或拉拢或歼灭全凭一念之别,想要守住一方净土独善其身,实在是难上加难。

大理寺中立于乱潮之中,肃王此番前来大理寺,难道是为表明立场不成?还是打算另辟蹊径,拉着虞淇下水试一试深浅?

他自然不信肃王可以在这水流暗涌中岿然不动。他虽是大摇大摆的跟行伍划清了界限,可原部下却还在其中,五军营又有岳无衣参与掌控,他退而不动,反倒不受掣肘地拓宽了视野,各处皆有耳目。

他哪是要闲云野鹤?辨明棋盘全局恐才是真。

事态不明,大理寺历来中立,虞淇暗自思忖,本是打定了主意要一问三不知的装糊涂。

若论政事,虞淇腹稿打了长长的一篇,满脑子的花言巧语排着号地等着搪塞他,孰料肃王压根儿没打算按套路出牌,甚么朝会甚么庙堂一个字儿没说,当头扔下一问,砸得大理寺卿好一阵愣神。

“不知,大理寺卿可否清楚,家中堂妹毁容一事的详情?”

虞淇城府不浅,心里快被这位肃王殿下搅和得闹翻了天,面色却不显,仍旧吊着一幅略微厌世的眉眼,默不作声地斟茶,眸光似动非动的落在肃王的脸上。

“毁容案彻查至今,肃王殿下还能来此严谨问询,下官甚是佩服。”这夸赞来得没头没脑,虞淇的语气更像是嘲讽,“不过查问案情本该是找到被害之人,殿下到我这大理寺来,怕是问错了人。”

“本王倒是无妨,只不过……”诸允爅微微挪了挪茶杯,歪头一笑,三分流氓习气上了头,“堂妹出事,虞大人理该过问一二。本王可以不屑于风言风语,但姑娘家的名声总是要紧的。如此匆忙上门,怕是不合规矩。”

恣意妄为的肃王论起规矩,摆明了就是个不咸不淡的托词。大理寺查案无论公私自有一套流程规制,肃王再没人脉,强硬逼问也能得知虞淇有没有从中干预,瞒来瞒去反倒落了把柄。虞淇平日里威逼利诱糊弄人足矣,糊弄鬼可远远不行。

大理寺卿不做挣扎,叹了口气交了底彼时除却烟花柳巷之地,王公大臣家中未出阁的女子毁容多半是吃了甚么诱发肿疮的东西,无碍性命。虞淇将受害名录稍作规整,这才发现街头巷尾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受害的姑娘曾经尽数递过名帖,参与过肃王府选妃,案情大抵是从此而起。

“不过殿下常年在北境,册立王妃一事一拖再拖不了了之,姑娘们本就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也便罢了,也无人纠结于此。直至毁容案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虞淇装模作样的忧心了片刻,忽而道,“……若要非说有甚么特别之处的话……听堂妹说,好像这些个毁了容的姐姐妹妹们,都曾去后宫赴宴献艺过,筵席上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此案交予京兆府,阮大人自有查案之法,下官不便干涉过深,也就没再追查下去。这些,殿下可还满意?”

案卷归于不同人之手,处置查办方式大相径庭,若有利益牵连,虞淇追查亦是不便。

大理寺卿的茶没那么好喝,诸允爅被他阴阳怪气儿的闲聊寒暄闹得像是长了虱子,恨不得上手把他捏扁。

岳无衣蹲在巷口逗狗,见肃王心事重重的出了大理寺的府门,赶忙往前迎了几步,不解道,“怎么了主子?老狐狸又说甚么了?”

“没甚么。于他而言,中立二字谈何容易,这老狐狸说句话也要变着法儿的绕来绕去,看见我就像是如临大敌他烦我,我还不待见他呢。”诸允爅每次跟虞淇对峙都像是咬了一嘴的狗毛,他摆了摆手,“怎么样,挖坟那几个撂了没有?查到卷宗了吗?”

虞淇这人说他老气横秋有点儿夸张,但不大的年纪精明得算盘打得叮当响,别别扭扭的横在忠正和狡诈中央,岳无衣挠了挠脑袋,提起这人也是没话,只点头道,“要查的差不多都翻清楚了。”

乱葬山上挖坟的职业官盗确实是受人雇佣,收了一半的定金,在找一个罪奴的尸首,本来就是得令,说是翻到确认身份的证据,翌日一早凭尸首兑换剩下那一半银两便可。孰料大半夜的出师不利,被五军营半路截获,没能回去交差,怕是打草惊了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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