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七十三章 暗流渐起(1 / 2)念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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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微雨未歇,陆阳听着茶楼里起哄架秧子地讲起了京中“毁容案”,堆了满脸的不正不经不知何时消散无影,半醉半醒地拨开拎水添茶的茶楼伙计,摇摇晃晃地躲进了稀疏的雨幕之中。

杨不留先看了白宁一眼,小将士当即会意闪身跟了上去,杨不留这便回过头来,在听书听得兴致盎然的念儿脑门儿上敲了一记,拉着小姑娘快步追着白宁的身影。

不过杨不留最初对他的多加留意,倒与茶楼里闹得兴起的毁容杀人案没甚么关联,说书哄闹时亦未注意到他掩着半张脸喝茶醒酒,眼底伤感的稍纵即逝杨不留只是因着他对泗水泛滥的煽动之事起疑,又听一行商之人头头是道的摆弄起朝局,觉得蹊跷无比。

三人一前两后一路随行,跟着脚步虚晃的陆阳挪蹭了快一个时辰,拐进了西市尽头几排散落老旧的民居。

杨不留拉着头一次尾随跟踪颇觉刺激的念儿等在巷口,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便见白宁收着步子,悄声跑到巷口执礼,“杨姑娘,人进了前面路口,左拐第三个宅院,院子不小,还分了前后院门。但这一排宅院几乎没人住,这儿两个巷口和北边两个巷口可以进出。继续盯着吗?我也觉得,这人凭空冒出来高谈阔论的……有问题。”

杨不留心思太重,一夜未睡的脑子里扭曲的清醒,她沉默了片刻,略一权衡方才点头应声,“翻墙探一探究竟,不过这人来路不明,千万小心。念儿,你就呆在这儿,盯着这两个巷口,如果看见甚么穿着奇怪,或者是四处张望打量街上情况的怪人,马上跑回王府带人过来。”

念儿机灵,闻言抿着唇重重点了下脑袋,顿了一顿,问道,“杨姐姐你呢?”

“我?”杨不留笑着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我绕着院子外面走走看。”

宅院是破败又翻新的,四周鲜少足印,显然是没什么人气儿杨不留绕着白宁所指的宅院走了一圈儿,末了毫无收获的在了微微嵌着门缝的后院院门前停下脚步。

她屏息听了会儿动静,确认除了风吹树叶再无旁的声响,这才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扇门,眯起左眼,透过窄小的门缝,看见了一座正对院门的坟。

碑文朱漆,有如泣血。

诸允爅被杨不留沙哑低浅的声音唬得头皮发麻,“谁家会在后院立一座坟冢?”

杨不留无奈一笑,舔了舔仍旧发干的唇,“我也是觉得诡异,所以想稍稍靠近看一看碑文的内容结果一时得意忘形,被陆阳拿着麻绳勒住了脖子,差点儿咽气。”

杨不留每每提及生死鬼魂之类的事儿,诸允爅就百般忌讳,他拈起桌子上备着的糯米糕往杨不留的唇边儿送,非要看着她吃进肚子里才放心,“糯米辟邪的。”

“太甜太黏……”杨不留拧巴着眉头,觉得肚子里泛酸水,压了两口茶汤才舒服,“后来我拿针扎了他的穴位,他一嚷嚷,白宁和念儿就都跑过来了。我这才得了机会心平气和的跟他聊上几句,得知含烟姑娘的死讯。他还托我查明真相,洗刷冤情来着。”

杨不留把“心平气和”说得一本正经,候在一旁的念儿和白宁面面相觑,忍不住偷笑出声。

陆阳当时被挣扎喘息的杨不留活生生扎成了一只刺猬,满院子张牙舞爪了半晌。杨不留跟他平心静气的沟通无果,末了只能叫白宁拿他意欲行凶的绳子把他自己捆上杨不留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刻意报复,趁着陆阳叫得跟杀猪似的功夫,还教起了白宁如何把人捆得更牢。

诸允爅当然知道杨不留一本正经的时候多半儿一肚子坏水儿,然而事关人命,他没分神多想,只追问道,“冤情?案子不是还在调查中吗?为何说是冤情?”

杨不留也微微沉下脸色,低声道,“京兆府尹阮大人忙着调查赵谦来的死因,又觉得毁容案上多加一条人命拖得太久实在不妙,所以姑且以失足坠崖为由先行结了含烟姑娘的命案。”杨不留眸子里略显凄凉,“而且陆阳四处打听得知,有几个世族大家家中未出阁的姑娘也有伤情,只不过大多都被阮大人遮了风声毕竟因着倾慕男子而惨遭毒手……这话传出去有碍姑娘家的名声。”

话音方落,杨不留便斜睨着愁山闷海的诸允爅,打诨笑道,“你最近离我远点,我怕英年早逝。”

诸允爅当即领会精神,驴唇不对马嘴的表忠心道,“我保证,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来着。”

信不信姑且再议,杨不留倒是不讨厌肃王这股子对外迎风招展,对她恪守君子风度只敢抓心挠肝的撩拨的讨嫌劲儿,眯着眼睛笑了笑,权当翻篇儿领情。

诸允爅缓缓地朝着杨不留贴过去,歪头端详着杨不留唇角的笑意,良久问道,“你想查这个案子?”

“事关肃王府声誉,若是不知便罢,知道了总不能不闻不问。”杨不留屈起指节,轻轻叩了叩齿关,“而且……”

诸允爅眨了眨眼睛,“而且?”

杨不留笑道,“若能破案,事关多位王公大臣家的姑娘名誉,可以替殿下揽个不咸不淡的人情……”

“……”诸允爅沉吟了片刻,手足无措的看向她,“可是……我今日刚把兵符帅印交出去。”

杨不留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那岂不更好?没了拉拢之嫌,这人情可就大了。”

约摸一炷香的时辰,肃王府的胖子在饭堂里敲了敲锅沿,招唤着开饭。

肃王府没有上下不能同食的规矩,不过诸允爅这一尊大佛坐在饭堂里大伙儿都不舒服,平日里他难得在晚膳时回府,也便随意吩咐着在书房里用膳,没甚么讲究。

饭菜备齐,肃王把伺候在身后的念儿欢天喜地的赶去饭堂吃饭,杨不留便在氤氲的饭菜香气里添饭盛汤,像是一瞬时重回了广宁。

肃王府不善精食细脍,大锅菜饭也就比寻常百姓家多些荤腥,粗茶淡饭倒也自在。

诸允爅抱着杨不留一早特意留给他的包子不撒手,口齿含混的念叨起今日在朝堂上下听来的闲言碎语。杨不留不怎么插话,时不时地咬着筷子尖儿若有所思,再被诸允爅伸出一只油爪子拨开。

诸允爅忽然觉出留意杨不留下意识的小动作的趣味来,他瞧着不能咬筷子尖儿就开始无知无觉地用食指点着筷子的杨不留,温吞地笑了一声,继续方才的话说道,“阮绍嚷嚷着京中疑案丛生的时候我还纳闷来着,合着这案子还跟肃王府有牵连……现在倒好,毁容案闹得满城风雨不清不楚赵谦来的案子也不好交代,查到头,秦守之他得罪不起,不查,父皇似乎又捏着他们二人什么把柄,没法儿糊弄。”

杨不留压了下唇角,“殿下为何认定,杀死赵谦来的罪魁祸首,一定是秦守之呢?”

这话问得诸允爅一愣,显然在此之前,他根本就理所当然的没考虑过其他可能,“赵谦来知道的秘密太多,秦守之担心他败露遭到牵连,自然要动用势力杀人灭口……之前押解赵谦来入京时也是这般猜测,无衣在路上遭劫也发现了秦守之养的暗卫毒镖只不过因为飞雁署横插一杠,着实混乱了一阵子……如今来看,仍是秦守之嫌疑最大,不是吗?”

诸允爅越说越没底,咬着包子琢磨了半晌,弱弱地看向杨不留。

“这些倒是没错的,不过……”杨不留似笑非笑道,“许是对京中局势了解得一知半解,我只是觉得依照秦守之谨而慎之的行事风格,赵谦来既然已经供认不讳,且不论是否言语提及秦相爷其人,大理寺本可以依着赵谦来的供词,一路摸查到平章政事,乃至秦守之的头上这个时候趁乱杀了赵谦来,其实意义不大,还会让皇上更生警惕。而且皇上现在显然已经一改以往隔岸观火的态度,否则,他也不会在朝堂之上,把威胁阮大人的话说得那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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