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七十章 交印卸职(2 / 2)念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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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夫也好匹夫也罢,镇虎军忠骨累累压着境线,真要因着甚么猜忌组团撂挑子不干,北明王朝便当真是半壁江山悬于危岩。

更何况,肃王这心浮气躁的态度也给诸荣暻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心里盘算着拿掉肃王兵权可不是一日两日,还没到彻底翻脸的地步。

想到这儿,诸荣暻甩开满脸的不耐烦,叹了口气,和颜悦色的想再劝几句

肃王却突然活过气儿来似的,面无表情地在身上掏来掏去,恭恭敬敬的把镇虎军帅印、兵符,连带着那块儿可以调兵的嘲风玉佩一字排开,叮叮当当的摆在了皇帝的龙案上,痛心疾首的跪伏在地,沉声道,“父皇不必再忧虑,儿臣自知有错,还望父皇收回帅印,依律降罪。”

诸荣暻被他这小孩儿赌气似的举动气得直乐,一拍桌案,“肃王殿下也知道认错?那你说说,你哪儿错了?”

诸允爅唇角一抽,一副临时起意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不着调的编瞎话道,“兵部户部不是言之昭昭的说我收受商贾贿赂吗?父皇要是觉得不够,宋禄泼给我的脏水我也可以认,搜刮民脂民膏,罪加一等也行。”

诸荣暻随手抓了一本奏折扔在他脸上,被他这混账话惹得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连皇家威仪体统都顾不上了,开口就骂,“屁话!你肃王府里贵重的物件儿九成都是朕和你母妃兄长送的,北境的宅子里空的就剩耗子了,贿赂你哪儿了?跟朕耍浑是吧?”

“……”诸允爅心如止水的淡淡望了诸荣暻一眼,又明目张胆的瞪了孟歧姜阳一记,趁着这二人躲避视线俯首不敢抬头的功夫,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抬眼同花公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呈递上去。

然后便见肃王“吭”的一声以头抢地,嗡声道,“儿臣曾于北境战事伊始时收到一封监军大人的求助信,无奈因不敢枉顾圣旨,贻误了军机,未曾前往在先,又有与商贾往来,隐瞒父皇在后……儿臣特此请罪,无力担任镇虎军主帅一职,还望父皇收回兵符帅印,降罪于儿臣。”

请罪的话被诸允爅说得字句铿然,一字一个坑的砸在地上。这人挺直了腰杆跪着,神色寡淡地看了呆住的尹银花一眼,而后定住,视线直直地戳着洪光皇帝的脸。

肃王看着皇帝从捧着信件瞠目结舌转而爬满震怒的脸色,不自禁的磨了下后槽牙早知道他就该多跟杨不留讨教一二,怎么分辨这愤怒的表情究竟是戏是真。

诸荣暻气急败坏的在龙案上猛捶了一记。

孟歧甫瞧见那封皱皱巴巴的信,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阳也纳闷儿,这肃王莫名其妙地掏出一封信是要做甚么?

然而当他二人看清信封上的镇虎军印信,听清此信来路时,两人霎时如雷轰顶,脑袋里“嗡”的一响,耳畔长鸣得什么也听不清。

洪光皇帝阴恻恻地哼笑了一声,酝酿了半晌怒意,“噌”地从龙案后暴跳起来,直接卯着戾气一巴掌把这信纸信封扇在了孟歧头顶。

“孟歧,你监军监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不等圣旨就擅自送信煽动主帅,你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孟歧已经彻底失了魂儿,大惊失色的跪在地上,把头磕成了木鱼,“皇上息怒啊皇上……臣怎么敢枉顾圣旨呢?殿下……肃王殿下……这玩笑可不是好开的……殿下为何要伪造书信来诬陷……今日之事不过就事论事……殿下……”

肃王漠然地瞥着他,毫不留情地截断他狗屁不通的话,“镇虎军为免战报出现纰漏,特制印信、空白信纸严禁带出主营,违令者当场斩首,本王从何伪造?再说,对你,有必要吗?若想害你,北境那几位将军哪个不能把你一刀宰了,再回禀朝廷说你为国捐躯,谁会生疑?孟监军,本王实在是好奇得紧,若是本王收了信赶回北境,今日朝堂之上,孟监军打算给本王扣个什么罪名?谋逆吗?!”

肃王这话虽是摊在台面上一清二白的说给孟歧听,可华庭殿内有一个算一个,话音落在耳朵里,都不自禁的一瞬颤栗。

洪光皇帝脸色一青,昨夜被肃王顶撞得躁郁的肝火一下子灼了起来,他哑着嗓子想要开口,嘴唇微张,喉间嗫嚅了一声就顿住,到底是把滚到唇边的劝解囫囵个儿的吞了回去。

肃王很微妙的把矛头对准了孟歧一人,盛怒之下留了皇帝几分面子,没打算把兵部也牵扯得万劫不复。

他知道北境镇虎军容不得猜忌,亦明白皇帝这屡次干涉满心的怀疑,此事没在朝会上当堂对峙,诸荣暻就该清醒,铁血赤忱,淌着尸山血海一路走回来的肃王……似乎彻底被寒了心。

皇帝一时恍惚,沉默良久才想起跪在一左一右叫嚷不止的姜阳孟歧,怒斥着喊来袁扬押解孟歧入狱,姜阳百杖责罚,生死由命。

肃王仍旧跪在原地,如碑伫立。

诸荣暻捏着眉间闭目养神,约摸着一炷香的功夫才长叹一声,起身踱到肃王面前站定。

“朕在这位置上呆的久了,难免多疑……”诸荣暻微微俯身,拍了拍肃王僵硬的肩膀,“方才你说的若是气话,朕便当作不知,兵符帅印哪儿能这么草率的说交出去就交出去”

诸允爅默不作声地抬眼看着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却又望不到尽头似的,把皇帝尚未说尽的话全数吞没其中。

“若边境有难,儿臣上阵回营在所不辞。”肃王结结实实的一头磕在诸荣暻脚尖,而后铮然道,“只不过昨夜与父皇相商,今日朝堂上又被兵部掀起不小的动荡,无论如何,这镇虎军主帅的位置,儿臣也没办法再安稳的坐下去了。明日我便呈禀镇虎军巡防详情,还望父皇看在儿臣主动请罪的份儿上,不要降罪于北境。敌寇在外,数代忠骨戍守边境,实在容不得朝堂上这些奸佞小人挑拨栽赃,陷于不义之境。”

这么一番情真意切,说得诸荣暻都有些动情。

肃王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若是再纠结于肃王用意,怕是太过不近人情。

不管如何,肃王给足了他面子,诸荣暻铺陈了许久的目的达成,镇虎军天高地远,也便无所谓肃王究竟揣着甚么心思。

“……啧,你说你哭个什么劲?”诸荣暻颇是嫌弃无奈的剜了握拳抽噎的尹银花一眼,压着肃王肩膀的手总算是撤了下去,他微微肃王手臂上提了一下,待这孩子挺拔的站直身子,又甚是欣慰的拍了他两下,回身在龙案上捞了一把,“嘲风玉佩收回去,其余的……朕暂且帮你保管。你呀……让人家合起伙儿来参你一本,自己也琢磨琢磨,消停些日子,对外便说罚你闭门思过,先歇几日。”

待到目送着肃王踱到殿门前,诸荣暻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又把人叫住,满脸歉疚慈然。

“若有时间,去看看你皇长兄……知道你受人指责心里不痛快,跟你皇长兄说说,让他帮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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