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一章 乱局初定(2 / 2)念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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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今天是铁了心跟他过不去,时时处处针对他不说,大祸临头还有闲心品茗……

闻戡都额角毫无征兆地跳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察觉肃王似乎淡定得不合时宜。他揣度良久,觉得不能再拖。正此时,付杭散出去的两名护卫整整逛了一个多时辰,呵斥带喘地赶回来,他二人齐齐抱拳跪地,“副都统,除院中院外的几十名将军府家将亲信,外延数里,除了闻副都统的玄甲营以外,并无鄢将军手下埋伏……”

闻戡都几乎跳起来指着肃王的鼻子,怒喝道,“不可能!你若是当真没留后路,怎么敢闯老子玄甲营的包围圈!痴人说梦!你们分明是早有勾结!”

肃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单枪匹马进出千人敌营的事儿本王都干过,闻副都统这是在嫌弃本王武艺不精吗?”

闻戡都瞠目一刹,转身狰狞一笑,既然撕破了脸,又确认肃王再无支援,那就相当于给他杀人灭口之举发放了通行令——他早就该撇下那些个在皇帝面前邀功的侥幸,只要这屋子里的人死了,他说什么都不必担心会有变数。闻戡都豁出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把刀鞘一撇,眶眦欲裂地狂笑起来,“来人,传令下去,全营围上,我看谁走得出这扇大门!”

话音未落,闻戡都便挥刀砍向屏风一侧,尉迟拔剑稍迟,手上被闻戡都的蛮力震得钝痛,吃力地撑了他一记。付杭见状欲上前相助,却被门外涌进来意图对肃王不利的两名亲兵牵扯纠缠难以脱身,他一人两手挟不住太多,眼睁睁的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进去一个不要命的,咋咋呼呼地要往肃王的身上劈砍——

付杭分神吼了一声,“小心!”

两侧夹击的亲兵齐齐挑准他不及反应的空档,一人牵制,另一人狠准利落地朝着他肩背处挥刀上去。

付杭僵了一瞬,咬牙扛下,眼神里最后那一丝犹疑彻底消耗殆尽。他啐了一口,歪头的空档瞥见肃王拿扇柄砸晕了对他下死手的玄甲兵,眼神却在落于地面的长刀上一顿便错,毫无挑起迎敌之意。

他一怔,隐约觉得肃王此举与其说是为仁义,倒更像是躲避——可他尚未细想,转身便被牵扯落进血拼厮杀之境。

闻戡都几击未中,狂兽一般掉头冲着诸允爅扑过去。

尉迟小小地向前迈了半步,身体本能地要上前回护,却被肃王看了一眼,猛地收住脚步,摆开架势守着温知府和缩成一团的陈老板,紧张地盯着肃王,站得岿然不动。

闻戡都逼得肃王连退几步,恍惚觉出不对劲。诸允爅只躲闪不进攻,哪怕挑衅的敲他一记也只是见好就收,根本不打算刻意扭转局势,寻求主导的位置。

管他有甚么念头,杀了他就什么都无需担忧。

闻戡都把人逼到角落退无可退,正此时,肃王躲闪的动作微微一顿,视线略一上挑,似乎听见了屋顶有什么动静,闻戡都立刻捉住这个缝隙,他知肃王没有刀刃随身,只消牟足了戾气一刀挥下——

他断然没料到,肃王竟毫不吃力地抬起手臂,力拨千斤地举起折扇在刀刃上搪了一下,瞬时把他的厚刃挑到一旁去。

闻戡都惊诧之余,屋顶骤然塌了一方,从天而降地落下了位岳小将军。

肃王隔着闻戡都朝他使了个眼色,岳无衣便反手一转,根本没搭理闻戡都,捏着匕首冲出去解围。闻戡都几乎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他回神,攥紧发抖的拳头,正要继续挥起刀刃相逼——肃王却玩够了似的轻轻一笑,迅猛的一拳敲在他不受甲衣遮蔽的腋下,当即疼得他手臂软麻,下意识的一缩——只眨眼间,肃王便从闻戡都的桎梏底下钻了出来,折扇一击敲在他手腕处,只听“咔哒”一声,刀柄霎时离手,被肃王反手握住,毫无喘息的架上了闻戡都的脖颈。

肃王仍旧笑得端方有礼,“闻副都统应知,近日边境必有动荡,听我一句劝,若是不想遗臭万年,就此收手吧。”

轰轰烈烈的一场暴动,半个时辰不到便告吹敲磬。

闻戡都一束手就擒,玄甲营瞬时垮了半数。除却原本就犹犹豫豫不敢造次的,剩下负隅顽抗的蠢货都被岳小将军打包带走,挨个脑袋逼问是否愿意知错就改,碰上顽固之徒,再一脸惋惜的把不知死活的尽数斩杀不留活口。

被岳小将军远远甩在后头的留守金吾卫和守城官兵直等尉迟将军善后造册方才姗姗来迟,一行人看着四处狼藉全傻了眼,战战兢兢地跪在雨里提头请罪。

同闻戡都狭路相逢之际,肃王便估算着时辰可能来不及,把原本稳妥之计随手抛诸了大半。他本就打算让他们来迟一步,把金吾卫和闻戡都的冲突激到最大,再让留守城中的金吾卫做个见证,认定他肃王没擅自动兵云云。

付杭却毫不知情地数落着金吾卫这一帮饭桶。可生气归生气,他这会儿肩背上有伤,两眼一翻,连骂人都懒得使劲。

岳小将军冒着小雨,把在草棚里看死人的老郎中拎过来帮他处理伤势,转头又在浑身镣铐两眼失神的闻副都统手腕上瞥了一下,看着他错位红肿的腕骨,心里忍不住一哆嗦——跟这个相比,肃王殿下平时对他们简直温柔得堪比挠痒痒。

老郎中虽胆小怕事,但手脚还算利落。付杭惨白的脸色和缓了些,便立马同肃王商议起闻戡都如何处置为妥。

温如珂主张闻副都统多年罪证并不完整,还需彻查之后再行定夺。付杭却有些激进,“截杀肃王殿下和金吾卫,他必是死罪一条,那些过往的罪证又有甚么大不了的?”

温如珂心里冷嘲,脸上却还得给这伤号几分面子,“那些过往的罪证里藏着不知多少不见天日的真相,副统领这话可说不得。”

付杭被他噎了一下,后知后觉的窘迫,摸了摸鼻子,犹豫地应了一声,又道,“……可造反一事总要先有个说法,我得给皇上一个交代……”

肃王殿下难得心疼自己被闻戡都一刀劈出刻痕的扇骨,他捏着扇子瞧来瞧去,听见付杭所言,搭话道,“闻戡都带五百人马造反这事儿本身就不正常,他本意并非坐实罪名,而是计划着想要激怒我,一旦我从鄢将军那儿调了兵,他才有机会反咬我一口,借此开脱。可他没料到我会直接把通敌谋逆这事儿摆在台面上来说,谋划不得,方才动了杀人的念头。如今尚且不知他和奴儿司那边究竟商榷了什么,奴儿司的情况又确是闻戡都最为清明,这人……不能说带走就带走。”

经此一场暴动,付杭对肃王的话不由自主的多信了几分,他沉默良久,追问了一句,“那殿下以为,该如何处置为好?”

这话丢给诸允爅其实有些不妥,但付杭对排兵布阵只通了半窍,他不敢由着这位稍有任性的副都统胡来,只能装作异常为难地建议道,“方才尉迟说过,奴儿司有异,闻戡都这么多年坐镇边境对于那边多少有些威慑,而且——”

肃王话说一半,忽闻矿山的方向轰然声起。屋内屋外皆是一怔,肃王抬眼望向岳无衣,少年郎当即会意出门,却被一位远眺着山脚情形的小斥候扑了个满怀,双双跌倒在地。

小斥候满眼惶恐地指着屋外,大抵是头一次亲眼见着那般瞬时溃塌的场景。

“殿下……诸位将军大人……矿山那边——又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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