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必昌说完也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以后,便不再说话
郑芝龙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郭必昌,脸上神色数度变化,终于是沉声开口
“贝勒待我以诚,郑某如何能不知好歹,请懋丰兄告知贝勒,郑芝龙愿投效大清朝廷,定为朝廷平复两省”
“这就是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事尽早定下,对郑公亦是好事”
郭必昌见得郑芝龙终于是松口,脸上也是闪过喜色,连声开口,又是继续说道
“郑公准备何时往福州去见贝勒”
郑芝龙闻言,脸上却是神色一滞,有些为难道
“懋丰兄,这福州当真是非去不可吗”
郭必昌闻言心中立时一沉,临行前贝勒可是明确交代过了,必须让郑芝龙亲自前往福州请降,这可不能出了岔子
郭必昌看着神色犹豫的郑芝龙,哪里不知道郑芝龙心中所想,他眼中一转,便开口说道
“贝勒之所以要见郑公,乃是为了与郑公亲自商议两省人事,两省之地并非儿戏,贝勒总不能就这样直接把两省交付郑公,然后领兵退走吧,若是如此,连贝勒也要受朝廷责罚”
“况且朝廷为郑公特开先例,将两省之地尽付郑公,郑公若不亲自前往拜见贝勒,如何能显示郑公诚意”
郭必昌见郑芝龙还是不肯应声,又是继续说道
“我亦知郑公所虑,两边先前毕竟互为敌国,此时骤然便让郑公前往相见,郑公心中有所疑虑也是常理”
“但郑公又有何可虑,先不说郑公先前便助我大清入闽,取下大半闽省,早已是我大清一方之人”
“郑公此时手中更是握有闽省十数万兵员,朝廷就是为了闽省安定,也定然不会危害郑公,郑公实在是多虑了”
郑芝龙听得那手握十数万大军之言,心中也是暗暗点头,到得此时,终于是不再犹豫,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
“如今是十月二十八日,请懋丰兄禀告贝勒,半月之内,芝龙定然前往福州,当面向贝勒谢恩”
郭必昌见得郑芝龙终于统同意,心中终于一松,而后脸上神色也是兴奋起来,说降郑芝龙,这可是大功一件
有了这件功劳傍身,他郭必昌便能再次立身朝堂,在大清朝廷再续仕途!
郭必昌想到此处,也是忍耐不住,一下站起身来
“既是如此,那在下这就赶回福州,立刻将这消息告知给贝勒,若是贝勒知得郑公来投,恐怕也会喜不自胜”
郑芝龙看着起身就要离去的郭必昌,脸上也是神色微愕,连忙开口道
“懋丰兄远道而来,如何能就这样匆匆而去,懋丰兄不如在府中稍歇一晚,也好让郑某稍尽地主之谊,待明日再走不迟”
郭必昌闻言,却是直接一摆手说道
“不必,郑公不知,此事如今乃是贝勒亲自主持,贝勒极为重视,如今既已有结果,那在下也要立刻回禀贝勒”
“况且若是能早日定下此事,闽省便可避开兵火,于我闽省千万黎庶亦是一福”
“在下日后便与郑公同殿为臣,咱们来日方长,在下今日就不多留了”
郭必昌说完以后,便满脸喜色的向外走去,他要第一时间赶回闽省,拿下说降郑芝龙这个大功!
只是郭必昌刚刚走到门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是转身,看向起身送到门边的郑芝龙,开口说道
“我与郑公交情匪浅,还有一事当提醒郑公”
“大清朝廷对剃发一事甚为看重,郑公前往福州参见,若是可以最好还是把发给剃了,如此方显郑公诚意”
郑芝龙闻言,神色一愣,而后很快也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此事易尔,郑某会先行剃发再往福州,芝龙既入新朝便当遵新朝之制!”
郭必昌见着郑芝龙神色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不再犹豫,直接一拱手,便向着院外走去
郭必昌出了郑府,很快便带着人出了安平城,向着福州驰去
郑府,郑芝龙送走了郭必昌便回到书房,思索起今日的事情
他与清廷谈判数论,清廷到今日终于是松了口,愿意将粤省给他
等到拿下粤省,郑家的势力便会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半个南方整个南洋,都会是他郑芝龙的天下!
郑芝龙想到此处,心中也是激动起来,然后便开始筹划起降清的事情,虽然他先前已经令人往军中吹过口风,但毕竟他本人还没有公开表态
此时既然已经决定投清,那也该正式通知下面的人了
郑芝龙想到此处,脸色也是不由一沉,他先前暗中向军中传递过投清的消息,但试探的结果却不是很好
大部分军将皆是缄口不言,还有一小部分底层的小将校则是反应激烈
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众人都曾是明廷麾下的军将,此时骤然投清,众人心中肯定有些抵触
其实大多数军将闭口不言,这本身便已经是一种表态,但郑芝龙却并没有太多担心
有他在,郑氏之中没人能翻得了天!
他一手将郑氏从一介海盗团伙,发展成如今雄踞一省的郑氏,手下的军将也由海寇盗匪,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畏的将军公候
如今郑氏之中掌握兵权的不是他郑芝龙的亲族,便是跟随他多年的下属,只要他郑芝龙做下决定,郑氏之中谁能反对,谁敢反对!
最让他恼怒的其实是自家三弟郑鸿逵
郑鸿逵自从知道他往军中放出的风声,便数次扬言反对,说什么清虏不可信,郑家累受大明重恩,绝不可降清,让他极为恼怒
这老三乃是大明正经的武进士出身,当初让他走这条路子,不过是想着让郑家有个正经出身之人,能在朝廷之中说得上话
但没想到这老三武举的路子是走成了,但却被那群文人洗了脑子,竟真信了什么累受皇恩,忠君报效朝廷的鬼话
什么累受皇恩
他郑家如今的一切都是拿银子兵员和大明换的,可未曾欠他明廷半分!
若是没有他,那唐王能在闽省称帝,早不知被人赶到哪处逃命去了
他们郑家拥立了唐王,让那唐王做了皇帝,取他几个爵位怎么了,怎么就是受了他朱家朝廷的恩
郑芝龙想到此处,心中却是忽然一凛,自家这三弟在隆武朝时便颇不安分,常常借着那隆武帝与自己相争,最终被他压了下去,这才老实了大半年
此时他这三弟借着降清一事吵嚷,心中未必不是另有心思,郑芝龙想到此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寒光
郑芝龙想到此处,也是警醒起来,便准备寻人了解一下军中如今的情况
虽然他不认为郑鸿逵能挑战自己的决定,但既然是准备降清,那他也需要提前做些准备,以免引起郑氏之中不必要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