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溜走,等凯伦觉得有些累,想要短暂地休息一下时,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亮了,一小缕阳光透过漂亮的窗玻璃,射进有些阴森的大堂。
凯伦知道再过一个到两个小时,阳光就会完全充满这座别有韵味的旅店兼酒吧的大厅,驱走每一分秋天清晨的寒气。萨伦的这家酒吧采光很好,每天都能享受足够多的阳光照射。
“啊,天亮了,”凯伦的异样很快影响到萨伦,年轻的旅店老板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往往意味着故事告一段落。凯伦见状,也随之收起鹅毛笔,盖上了本子。
出乎凯伦意料的是,一晚没睡的旅店老板似乎并不疲倦,他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在凯伦观察他的当口,萨伦又跑到吧台边,利落地从那个看上去什么都有的吧台底下掏出一个钱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你要出门?”凯伦有些惊讶地看着萨伦走到大门旁,用力地把大门朝两侧拉开,让清晨的清新空气涌进葡萄藤之血的大厅。
“是的,”他露出陶醉地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晨间的甜美空气,才转回头回答了凯伦的问题,“我要去寄下信,”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写好的信总归得要寄出去。”
“啊理应如此,”凯伦赞同地点了点头,一股倦意涌上他的心头,他试图控制住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你看起来很困,”他对面的红发男人露出足以迷倒大部分中学少女的微笑,关心地拍了拍凯伦的肩膀,“去楼上睡会吧,我会把门锁上。”
凯伦飞快地点了点头,朝萨伦投出匆匆的,满怀感激的一个微笑,马不停蹄地转身上了二楼,他的确困得不行了,急需补充所需的睡眠。
“砰!”一声大响从楼下传来,吓了躺在床上的凯伦一大跳,随后传来了门闸拴上的声音,“一定是老板在锁门。”凯伦这样告诉自己,一头栽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无比无际地困倦感突然朝他涌来,他很快被舒适的环境拖入了熟睡当中,不再残留有任何一点的意识。
萨伦把钥匙从锁孔里抽出,飞快地装回自己的钱包里,又把钱包塞进自己的衣兜。
时间已经是十月份,帝国的大部分地区都开始降温,少数一些地方更是已经开始下雪,好在他所在的潮涌省位于亚热带,空气中虽然有一丝寒意,但也说不上寒冷。
“快点,萨伦,”年轻的旅店老板迈步往前,口中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你今天得发出去四封信,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任务。”
他今天的确是去寄信的,只是他的信可没办法通过邮局寄,这几封信,没有任何一封能靠邮局找到收件人,“凯伦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他一定会很喜欢这种经历,”他有些开心地想着,“不过这可不算欺骗,嗯…我只是没告诉他我要怎么寄信而已。”
七拐八拐之后,萨伦很快顺着赶集的人流出了镇子,每个人肩上都扛着大包小包,期待里面的东西能在镇里的集市上卖出个好价钱,这让手上什么都没拿的萨伦有些显眼,配上他那头火红的头发,那就更显眼了。
不过没人盯着他看,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萨沃斯是村子里的旅店老板,再说了,大家都巴不得尽快赶到镇里,谁会吃饱了撑地一直盯着萨伦看呢。
“嗯,让我想想,”萨伦悠闲自在地走到村民的人潮中间,从衣服的内兜里取出自己再三考虑措辞后写下的四封信,每封信都用符文师学院的精美火漆封上,每一封信上还画了各不相同的标记。
四封信上分别画着一只乌鸦,一朵玫瑰,一柄双蛇杖,和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
“唔,女士优先好了,”旅店老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四封信,最后下定了决心,他把画有左轮手枪和乌鸦的信封揣回衣兜里,手上捏着玫瑰信封和双蛇杖信封,飞快地从赶集的人潮中脱离开来。
“先是你,我美丽的女士,”没多久萨伦就一个人走上了森林里的幽静小道,他的目光在手中的两封信上来回扫视,最后选中了玫瑰信封。
“如果有可能,我倒是希望我永远不用和你再见,”看着这个信封,萨伦露出一丝苦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对过往的追忆,不过这些情绪很快又消失不见,就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他还是那个平庸的旅店老板。
萨伦平静地用左手捏住信封,轻轻唤出一个名字:“ith。”
虚空中很快有了回应,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腕轻轻一翻,一把秘银制成的匕首就已经成型,被他紧紧地握住。
“我真的不想这么做,”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匕首,再度苦笑着喃喃自语,用秘银匕首割破了左手大拇指的皮肤。
殷红的鲜血很快从伤口里涌出,萨伦神色飞快地变幻着,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用力地把大拇指的血挤在了信封之上。
“玫瑰女士。”萨伦伸出自己流血的左手,深吸一口气,念出了一个名字,同时左手在信封上轻轻拂过。
那名字如同有着某种魔力一般,信封剧烈地燃烧了起来,当整封信都焚烧殆尽之后,一小株红玫瑰突然出现在了信封的灰烬之中。
“你已经做出决定了,萨伦,别想太多了,”年轻的旅店老板叹了口气,弯下腰捡起了那株玫瑰,“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又一滴血液从他的大拇指里涌出,飞快地渗进了玫瑰花瓣里,让后者显得更加的鲜艳动人。
萨伦显然没有在意这些,他的手指飞快地愈合完毕,整个人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搞定一个,还剩三个,”他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从衣兜里拿出双蛇杖信封,继续前往预定的下一个位置。
这次他得去镇子里一趟了,他本来打算用走的,幸运的是他在大路上截住了要去镇子里赶集的彼得,蹭上了彼得的驴车。
多亏了那头任劳任怨的驴子,萨伦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镇子里,他轻车熟路地在镇子的小巷和羊肠小道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很快来到了一条潮湿阴冷的巷子里。
在巷子的尽头有一扇铁门,萨伦这回倒是没有犹豫,飞快地走到门边,轻轻地叩了叩门上的圆环。
咔啦。
铁门上的一道小闸门被拉开,露出一双深黄色的冷漠眼睛,“要什么服务?”门后的男人声音嘶哑地问道。
“寄封信,对面是医疗协会的人,在帝都。”
“帝都?帝都可没有什么医疗协会……该死,你说的不会是审判庭底下那个……?我们不做这种生意!”
“嘘,”萨伦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压在了铁门上,堵住了门后有些气急败坏的男人的喉咙,“别公然提到他们,你就告诉我,做,还是不做?”
门后的男人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小会才下定决心般地飞快回答道:“做!但价格会很高。”
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