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那个‘政府雇员’一样的中年人说了重话之后,帕尔芬又把目光放到罗伯特身上。他又打量了一会罗伯特,向他开口说:
“五个星期前我就像您这样,什么都没带,逃离父亲去仑斯特的姑妈家。在那里得了热病,躺倒了,而父亲却在我不在的情况下去世了。
“死者千古,而那时他差点没把我打死。您相信吗,这是真的!那时我要是不跑,他马上就会把我打死的。”
“您做了什么事让他发脾气了?”罗伯特接过话茬说。
他怀着一种特别的好奇心打量着这富翁,虽然十万富翁身上和得到遗产这件事确有某种值得注意的东西,但是使罗伯特产生兴趣的还有别的因素。
再说,帕尔芬本人不知为什么特别愿意把罗伯特看作交谈的对象,尽管他的需要交谈,似乎是无意识多于精神的需求。
至于说那个‘政府雇员’,即使帕尔芬对他明确表达了拒绝,他也依然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两人的谈论上。他是如此的专注,仿佛两人的话语中藏着金子等待他发掘。
“脾气是发了,也许,也是该发的,”帕尔芬回答说,“但是我那哥哥害得我最苦,至于老母亲是没什么可说的。她年纪大了,只是看看《夜之启示录》,与老太太们坐着聊聊天,哥哥决定什么就是什么。
“而他当时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我可是明白的!我那时被热病害的近乎昏迷,但我说的绝对是真的。他们也发来过电报,但那是给我的姑妈的。
“她在仑斯特寡居30年了,电报把她吓坏了。瓦西利帮了大忙,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夜里哥哥从盖在灵枢上的绵缎上剪下了流苏,那是铸金的。说什么‘据说,它们很值钱!’
“可是就凭这一点,只要我想干的话,他就可能进监狱,因为这是亵渎神圣的。喂,你这个家伙!”
他朝小公务员说,“照法律讲,是亵渎神圣吗?”
“是亵渎神圣!亵渎神圣!”小公务员立即附和说。
“为此要被关进监狱吗?”
“要关进监狱,监狱!立即进监狱!”
“他们一直以为我还病着,”帕尔芬对罗伯特说,“而我一句话也不说,抱着病体,悄悄地上了火车,就这么走了。”
“但是,您还没有说,为什么您会被您的父亲赶走?”罗伯特低头看表,现在距离到达西区还有很多时间,“哦,我或许不该问,这可能会碰到一些……”
帕尔芬还没有说什么,那个政府雇员就又打断了罗伯特的话:
“因为那位小姐,那位黛西小姐。”
“你可是不会知道的!”帕尔芬不耐烦地朝他喊了一声。
“我就知道!”满脸粉刺的政府雇员以胜利的语气回答说。
“瞧你!叫黛西的人还少吗?我说你呀,是个多么厚颜无耻的家伙!”
“可是,也许,我是知道的呢。”他连忙接着说,“您,阁下,可以责备我,但是,要是我能证明,又怎么样呢?
“为了她,您父亲要用英莲木拐杖来教训您。而黛西是姓利维特的,说起来还是个名门闺秀,也是小姐之类的。
“她跟一个姓基利,叫蒙特的来往,那人是个地主兼工厂主,许多公司和社团的股东和要员,与一位将军有很深的交谊……”
“原来你还真有两下子。”帕尔芬终于真正感到惊讶了,“呸,他倒真的什么都知道!”
“全都知道!杰夫无所不知!阁下,我还和……”
罗伯特便没再听他们之间的交流,开始思考他所感受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