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发生在什么时候？”林希凝重问道。

“一周前，距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伺夜回答着，从口中吐出个具体的日期和时间。

几乎不用回忆林希便能想起，那是潜航俱乐部的皮埃尔来委托他和虞漪的第二天，事情正好发生在他和虞漪开始委托调查之前的凌晨时段。

也就是说，灭门可能与那件丢失的‘禁忌遗物’有关系……御礼组，难道是偷窃‘禁忌遗物’的犯人？

关于之前委托的信息秦妲也知道，毕竟林希专门向她同步过。

林希能想到的猜测她当然也想到了。

“能详细展开说说当时的情况么？”秦妲抢先一步朝伺夜询问道。

伺夜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的事务所说吧。”

说完他主动站起，在前面引路。

秦妲先林希一步走在中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很显然她在伺夜说出案件的具体发生时间后，已经对其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因为事情背后有沙耶可能存在的影子。

“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又绕回来了，才说没有线索，线索就主动送上门来。”

林希落后她半个身位，小声感慨道。

秦妲没有回头：“‘命运’是绝对完美的闭环，当故事中出现一把枪，那在未来抵达时这把枪必定会发射，无可避免。”

“你说的‘命运’还是在是指那只小猫咪吧？”

林希回忆起仅有一面之缘的拉法索尔，祂的头衔虽然是【公正】，但命运同样是祂执掌的领域。

作为衔尾蛇的成员，秦妲相信命运的存在并非不能理解。

秦妲脚步停顿，她扭头认真对林希说：“拉法索尔说我将会在童话的剧目中迎来三次至关重要的时刻，分别是‘启程’、‘转折’、‘灵魂黑夜’，我相信祂说的话，所以一直在等待这些时刻到来。”

林希愣住，旋即微笑询问：“那么，这场童话剧目走到哪个阶段了呢？”

秦妲翻白眼：“命运从不会给人准备的时间，况且拉法索尔是只小猫咪，这些细节的东西祂怎么可能喵得清楚？”

“喵？祂不会说话吗？”

“你见过那只猫会说话？祂只会喵喵叫，刚才那些都是法蒂丝听懂后转述给我的内容。”

林希：……

哦，没想到这些源初之神还挺接地气。

法蒂丝居然听得懂猫语，下次见面一定要让她教教我。

“不过我认为，应该已经走到‘转折’。”秦妲又继续说，“因为我遇到了你，一个奇怪的、无法忽视的人……在遇到你之后就没发生过好事，生活变得一团糟，现在甚至连沙耶都出现了。”

“呃，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说不用谢？”

林希无奈歪了歪脑袋，这种时候她都不忘记用语言发动攻击，看来是还没消气。

“不过……原来是这样啊。”

他思索着露出舒心笑容，“所以你才会主动想着做出改变，去学校里上学；所以今天才会跑来找我商量。”

秦妲看着他的笑容呆滞了那么片刻，很快便恼怒地扭过头去。

“才不是呢，你这家伙少自作多情了。”

……

伺夜的律师事务所开在酆天门一条不起眼窄街的二层，楼下是放满扭蛋机的扭蛋店。

在粉色的扭蛋店装修上面，用复古的灯箱写着‘四喜律师事务所’几个字。

沿楼梯进到事务所内部，映入眼帘便是待客用的沙发。

“请坐吧，两位。”

事务所内部空间不大，有且仅有三张写着名牌的律师桌，侧面还有个小厨房能够开火做饭。

伺夜招呼后两人坐下，林希仔细打量一圈后夸奖道：

“不错啊！我还以为会更杂乱一点，现在看起来还挺井井有条，有那么几分律师事务所的样子了。”

伺夜不好意思挠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里是我与未婚妻共同经营，平日她会总会叮嘱注意收拾，所以不至于变成垃圾堆。”

说话间有人从厨房将茶水端到三人面前，那是个很漂亮的很漂亮的姑娘。

她似乎故意留着阴沉的发型，遮住脸和额头，仅露出一半眼睑来。面对林希和秦妲，她礼貌的笑了笑，旋即回到里面事务所更里面的座位上。

“辛苦了！”

伺夜大声对她挥手。

林希只是礼貌笑笑，并未打招呼，毕竟不知道现在她的名字是什么。

虽然之前调查了有关她那么多的事情，但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

伺夜转过身坐定，双手搭住：“那我们言归正传，有关同舟联盟御礼组灭门一事，我手头也稍微收集了一些前因后果，并且有怀疑的真凶。”

林希也收敛轻慢，正色道：“请说。”

“御礼组和豪客组不同，他们的生意大头是港口贸易和偷渡，主要集中在黄昏城几个货运港口附近活动。而最大的竞争对象，是港区一个叫‘潜航俱乐部’的帮派。”

伺夜立刻讲述，说着停顿一下：“需要对‘潜航俱乐部’详细说明吗？”

林希没有透露他之前才接过潜航俱乐部的委托，只是简单摇头：“不用，继续吧。”

“好。”

伺夜继续说：“港口的走私和偷渡生意一直是每个地下帮派都会觊觎的肥肉，因为成本低廉而且油水巨大，只要打点好海关和治安署的督查，就能源源不断赚钱。

同舟联盟毕竟是后来者，在御礼组成立的时候，这块生意已经被好几个小帮派瓜分掉了，这些小帮派的幕后东家就是‘潜航俱乐部’，可以说港口就是潜航自家的生意。

御礼组盯上港口后便与潜航俱乐部展开了竞争，手段其实很简单，就是截断客流和价格战，靠着同舟联盟支持用更为浑厚的资金，他们自以为成功拿下了港口灰色生意的大头。”

“自以为？”林希捕捉到关键词。

“没错。”

伺夜肯定地点头：

“直到不久前我和御礼组的组长见面时才听他说过，港区的灰色生意规模比想象中的其实要大很多倍，而且一直都在潜航俱乐部的控制之下。他们取得的胜利果实其实是潜航俱乐部包装后丢出，用来打发他们的边角料。这些边角料说实话已经足够惊人，让御礼组吃的盆满钵满，可相比真正的生意而言不过九牛一毛，潜航俱乐部比想象中还有钱。

不过御礼组组长也不是莽夫，他准备隐藏已经知晓潜航俱乐部诓骗他们的事实，秘密派人查清楚那些更大的生意究竟是什么……而结果显而易见，御礼组忽然遭到灭门，甚至连休假不在港区的成员都惨死，不剩活口。”

“你想说是御礼组摸到了潜航俱乐部的秘密，被潜航俱乐部灭口了吗？”秦妲忽然插话问道。

伺夜扭过头，向林希问：“这位女士如何称呼？”

“秦妲。”

“明白。”伺夜点了点头，“秦小姐，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说实话，潜航俱乐部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否则不可能仅在港口附近偏安一隅，应该直接和酆城会掰掰手腕。不……甚至说，哪怕是酆城会里那几位公认的传奇人物出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杀光整个御礼组让他们连消息都传不出来。”

他忽然变得凝重，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真正的凶手，很可能是黄昏城中最传奇的顶尖杀手——【格里芬】。”

林希坦然摇头：“不认识，展开聊聊。”

“格里芬，又称狮鹫。最著名的战绩是在一夜之间刺杀七城银行两位常务董事和一位高级董事，连带其他与三位董事同行的企业代表和保镖，都全部干掉，战绩彪悍。

除此之外在他活跃的十几年间，刺杀的高管、巨商，甚至其他城市的访问代表超过二十个。至今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狮鹫是当年治安署为他取的代号，而由于过于强悍的战绩，让地下世界那些及其崇拜力量的角色不敢直呼这个代号，转而用格里芬称呼，久而久之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叫法。”

伺夜耐心解释道，“直到最近两年，他都还一直处于活跃状态，只是出手频率相较以前有所收敛。”

“他是组织么？”林希问。

“不，自由人。”伺夜回答。

林希敲了敲手指：

“也就是说，是潜航俱乐部雇佣这位活跃十余年的传奇杀手，帮他们灭口掉御礼组，因为御礼组可能查到了他们的秘密？”

“这恰恰是问题所在！”

伺夜情绪激动，“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且不说潜航俱乐部如何知道格里芬的雇佣方式，对格里芬那种人物而言帮派间的事情不过是小打小闹，他活跃的十几年间几乎没有参与过地下帮派之间的斗争，现在为何要来杀御礼组这种小虾米？”

秦妲严厉道：“冷静一点。”

接着又说：“杀人者会不会不是你说的这个传奇杀手，而是另有其人，比如从其他城市流窜过来的辉耀者？”她是在暗指沙耶。

“不会。”

伺夜想都没想就否认，“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定性的如此之快吗？就是因为在御礼组组长的尸体上，发现了标志性的鹰爪状伤口，这是格里芬杀人时的独有特征。”

“所以，凶手与格里芬脱不开关系！”

他斩钉截铁说道，露出坚毅的目光：“我知道去查这样的角色很可能非常危险，所以我不强求‘神隐酒吧’能接受我的委托，两位可以仔细考虑后再给我答复。”

秦妲一怔，才想到她其实并不是酒吧员工，只是恰巧与林希在一起。

而林希几乎没有犹豫：

“委托我们接了！”

他自信笑道：“毕竟，我们对这案件背后的事情也非常感兴趣，妃妃也会一起帮忙调查对吧？”

看到他的笑容，秦妲怒道：“谁感兴趣啦，不要胡乱代表我！”

接着微不可查别过脸去，低声嘟囔：

“不过这次就勉为其难帮你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