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假期会以这种方式开始啊，至少不会无聊，真不错。”

“我们去调查吗？”

“等到明天吧，今天已经太晚了。”

从伺夜的律师事务所出来，林希和秦妲并肩走在路上。

天空渐渐暗下，夜幕开始笼罩这座城市，街道和店铺的灯光点亮夜空。

一排排紧凑排列的商铺沿着弯曲的步行街道延伸，灯光透过店铺招牌和橱窗窗户洒在地面上，抬头隐约可以看到数不尽房屋如层层叠叠的山石般蔓延，映衬着天边的晚霞和霓虹。

秦妲低头向前迈步，视线中经由地板纹路向后倒退的景象，以及自己不断交替的脚尖。

沉溺在自己的思索中让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昼夜交替的瞬间，混迹在街道上有些格格不入。

“妃妃。”

林希突然呼喊。

秦妲蓦然抬头，回首望去看见他不知何时早已停下，落在了她的身后。

“既然想要从这件委托入手开始调查可能与沙耶有关的事情，那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指挥。”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可却有不容置喙的意思在里面。

“就是像公共源界里那样对么？”

秦妲闭眼，稍微肯首，“我没问题，你是队长。”

“那就约定好了。”

林希直视着她，用严厉的口气叙述：“现在我以指挥身份发布的第一条指令是：不能擅自行动。无论想调查什么、发现了何种线索，都必须先告知我而后两人一起行动，如果有任何擅自行动的情况，调查立即终止，我会向伺夜说明放弃委托。”

“你在担心我面对沙耶时失去理智，做出冲动的事情？”

“没错，所以这样的条件你能接受吗？”

“真自以为是啊。”秦妲小声嘀咕。

“暂时接受吧，如果哪天我对你实在烦得受不了，或许会把你一脚踢开。”

她淡淡回应，并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

林希由衷一笑，他已经习惯秦妲这种口是心非的别扭，三两步追了上去：

“那就这么约定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开始调查，先去案件现场看看，然后再根据收获制定后续策略。”

“和那个叫格里芬的杀手有关对吧？我会尽力收集他的案件资料。”

秦妲认真说着，似乎想故意展现出一种专业和投入的气质。

大概是不想完全依赖林希，把自己当成附庸……她性格中还有要强的那么一面，或者说‘持续性摆烂，间歇性要强’，很符合家里蹲少女的气质。

“辛苦辛苦。”

林希哄着笑，在分别的街口对她挥手：“明早我会去你家接你，不用司机专门接送，那样子太显眼了。”

秦妲身子顿了顿，然后竖起眉毛：

“我会自己坐轻轨，不劳你费心。”

说完后，她加快脚步跑掉，头也不回消失在斑马线另一边。

林希慢慢收回手，双手插袋转身朝公寓方向走去。

冬夜的风带着股钻心的凉意，他裹紧衣服，抬头看了看挂在天边清冷的残月。

“又是杀人案……什么时候，我会对有这种案件落到头上感到兴奋了？”

或许是过去一年的辉耀者生涯彻底改变了他，日常性的刺激对他已经完全无效，提不起干劲。

“魔女沙耶……还有场地结界吗？说不定有机会从这次的事件里得到进展。”

他慢慢算计着，逐渐走远。

……

[幽邃罪夜之女皇：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幽邃罪夜之女皇：明明昨天说好的，居然还会迟到。真是太差劲了！]

第二天一早，林希还没睁开眼就看到个人终端里劈头盖脸的质问。

他有些好笑，不是你嘴硬说自己会坐地铁的吗？

况且现在天都还没亮，甚至平日上课的闹钟都还没响，这個女人是不是太兴奋了一点？

于是他在全息投影中敲下回复：

[你该不会整晚都没睡着吧？]

聊天框中寂静了好一会儿，随即传来消息。

[幽邃罪夜之女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在说什么胡话？大清早就胡言乱语，再乱说小心我删除好友。]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此时的慌乱，红着脸哇哇大叫的样子。

林希心满意足，起身洗漱穿衣准备出门。

芙莲的玩偶大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迷迷糊糊问：“唔，林希你又要出门吗？起的好早哦~”

林希边扣风衣纽扣边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有好久你都没跟我一起行动了吧？”

芙莲翻了个身，裹紧被窝挥了挥小短手：

“拜拜~一路顺风哦。”

“你这家伙……”

林希叹气，倒也没强求，大概是认识太久，这家伙也暴露本性了吧，初见时一副纯良的样子，现在就差把‘我是废物’四个字写在脸上。

还是说家里蹲病毒会传染吗？秦妲开始逐渐告别家里蹲生活后，病毒传导到芙莲身上。

“不管你了。”

他扣好纽扣的同时带上房间门，并告知蕾雅一声后离开公寓。

交通工具是上次虞漪从豪客组的朋友们那里借来的小电动车，跟着诗怀禾她们去天鹅绒堡之前，她说过不着急归还，这段时间可以随意使用。

从酆天门出发到海滨区秦妲家只需要十几分钟，林希抵达时恰好早上七点刚过。

径直将电动车停在门口的花园里，他在别墅一楼看见正在喝茶吃早饭准备出门上班的秦翰。

“你……”

秦翰讶异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林希主动打招呼：

“哟！秦翰董事，好久不见。我电动车停门外安全吗？不会出问题吧！”

秦翰将口中的面包咽下，厉声问：

“谁让你跑这里来的！”

一股源自妹控兄长本能的巨大危机感顿时笼罩他的心头，几乎差一点要将林希当场击毙。

“瞧您说的，当然是咱们妃妃啦。”

林希打过招呼后一点也不客气找到楼梯熟稔朝二楼走去，“我和她今天约好要出门，现在去叫她起床，秦翰董事你自己去上班吧，不用管我们。”

噼啪！

秦翰手中盛满牛奶的玻璃杯陡然炸裂，白色液体沿着手掌缝隙流了一桌子。

他面色铁青，血压和杀意一下子窜起老高。

“不用你喊，我已经起来了。”

楼梯尽头传来淡漠的嗓音，穿着一身少见卫衣外套打扮的秦妲缓缓从上方走来。

下一秒秦翰的态度瞬间收敛，重新露出宠爱和善的笑容：

“妹妹，才进入假期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今天要出门。”

秦妲干脆回答道，本想脱口将目的告知。

可想到要是如实说明是去调查一起凶残的灭门案，而且还与沙耶有关的话，秦翰肯定会不乐意。

于是转念将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今天和他约好出去玩，可能要晚点才回来，不必担心。”

说完后她对林希招招手：

“快走吧，别浪费时间。”

林希自无不可，还礼貌对秦翰道别：“那秦翰哥莪们走啦，晚上我会把妃妃全须全尾送回来，不必担心。”

自家妹妹戳了他的腰一下，羞恼道：

“谁要你送？不准乱说话。”

两人走远，几秒后传来电动车的引擎声，两人扬长而去。

秦翰仿佛刹那间被抽空了力气，面露绝望。

两个人出去玩……孤男寡女，不是就约会吗！？

他们难道会做情侣才会做那种事，要一直在一起待到晚上，那轻浮的臭小子动手动脚该怎么办？

他颅内浮现出幻想，在某个并不遥远的午后，自家妹妹梳着人妇常见的单马尾搭在肩头，怀里抱着个小婴儿露出母性笑容。

“宝贝快看，那是舅舅哦~”

婴儿朝他伸出小小的手掌，可爱笑着。

而那个臭小子揽住自家妹妹的肩膀，挠着头对他说：“哟！大舅哥，我们回来看你了。”

噼啪！

幻想的场景在他脑中突然破碎，秦翰猛然拍桌，坚固的简约风合金餐桌顿时寸寸皲裂，散架成一堆铁块。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同意！

巨大的声响引起别墅了管家的注意，阿福从厨房里面探出半边身子，疑惑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阁下。”

“阿福，今天你不用跟着我，去盯住秦妲和他身边那个小子。”

秦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如果他敢做什么出格过分的事，给我打断他的腿！”

阿福立刻展现专业管家的素养，不问缘由、不做劝告，而是立马听令：

“明白！阁下，具体打断哪条腿？”

“三条都打断！”

“明白！”

……

小电动车一路穿街走巷，沿着最近的道路来到港区的海岸边。

同乘一辆车，秦妲并不会像虞漪那样紧紧环抱林希的腰，同时把脸蛋贴在宽厚的背脊上。

她像是面试般正襟危坐，距离林希快有十厘米远，背挺得笔直，一丝不苟。

也亏辉耀者的综合属性比普通人强悍，才撑得住她这副极度费力甚至危险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