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香气袅袅。
薛大钟坐在香炉一旁,被熏得鼻头发痒,偏偏喷嚏又打不出来,一股气全梗在喉咙里,非常难受。
他心里厌烦,看见烟雾渐弱却不得不抓起一把香料添进炉中。
燃炉焚香并非给自己闻,他从来没有过这种雅趣,以后也不可能有,这昂贵香料其实是烧给他手中宝刀的。
广安郡一战,薛大钟给了俩怪物结结实实的两刀,一刀剖腹,一刀斩头,痛快归痛快,刀上却沾染了腥腐味道,许久不散。
有点味就有点味吧,薛大钟本不在意,但颜二鼻子赛狗,说什么也忍不了,最后想出个熏香的馊主意来。
明晃晃的刀身悬在香炉上空,享受着烟气蒸腾,薛大钟看着那光洁的表面,不明白都擦了好几遍的刀怎么还会有味。神兵如七器,以前不管砍什么也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难道是因为那些怪物太厉害?
“熏得如何了?”
颜丹清从门外的暮色中走进来,也围着香炉坐了。他手里拿着个瓷碗,碗底有残留碎末,一看就是又喂那倒霉八哥来着。
薛大钟只觉得更烦,抬手将短刀扔过去,没好气道:“你自己闻。”
颜丹清手很快,稳稳接住了刀,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把寒光闪闪的刀身举到鼻端,姿势优雅,一脸从容,好像嗅的不是利器而是鲜花。
“差不多了。”颜丹清满意点头,还刀入鞘,又递给薛大钟。
薛大钟收好刀,突然惊天动地地打了个喷嚏出来,把好友吓了一跳。
“啊,痛快!”他笑了一声,心情大好,“那俩孩子怎么样了?问出点有用的没?”
颜丹峰按按眉心,“白银说了不少,只是这来龙去脉有些复杂,我得先捋一捋。”
白银是他们到达景州分堂后最先醒来的少年,眼神清明却一句话也不说,彻底装起了哑巴,薛大钟没有耐性,很快起了动刑的念头,尚未来得及动手,另一个少年便睁开了眼。
这个看着年纪略大,话倒是说,却有点呆呆傻傻,好像听不懂他们的问题,再问几句,颜丹清发现他记忆全无,连自己的同伴都不认识。先醒来的少年看到这番情景急着喊了好几声公子,见他茫然不应,竟伤心地落下泪来。
颜丹清立刻有了主意,他让薛大钟把刀架到失忆少年的脖子上,这般逼迫下那孩子终于开了口,说自己名叫白银,另一个唤作殷廷修。
然而一问巫彭的事,白银却什么也不知道,十巫殿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他只记得昏迷前在北勒山上,身边有个大怪物。
再问他为何会在北勒山,白银说殷廷修的家人要带他们回去,打斗中引来了怪物,就被带上山了。
白银不善言辞,每次回答都十分简短,这么点事竟用了半个时辰才讲清楚。薛大钟听得头大如斗,便留下颜丹清问话,自己回屋接着给宝刀熏香。
“你知不知道昭华城的殷家?”颜丹清沉思半晌,忽然问道。
“当然,”薛大钟努力回想,“不就是那个收养灵徒等长大了又送出去的术法世家吗?怎么,姓殷的小子是他们家的?”
颜丹清点点头,“没错,殷廷修是殷家家主的亲侄子,白银是他的侍从,巫彭本名易谨文,一直在殷府做灵徒的老师。”
“怪不得他们在一块儿,”薛大钟恍然大悟,“早就听说十巫殿和殷家有些关系,原来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