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下。这里是颜六郎名义上的居所,会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颜六郎这个名字并非杜撰,正主早被他们妥善料理,好让颜丹峰冒名顶替。
巧的是两个人都姓颜,秦兴年当时边下手边说这就叫命中注定。
“六郎回来啦!”
一个少年迎上来,笨拙地给两人行了个礼,转身就去沏茶。
“十七,多放点茶叶!”元澄喊了一声,扭头又对颜丹峰道,“宗主,你和老秦到底想干什么?”
颜丹峰带着他到凉棚下坐好,不答反问:“你说普通人和术师相比,有何优势?”
元澄闷声叹气,聪明人就喜欢绕弯子。
“武艺高强?”他蹦出四个字。
颜丹峰摇摇头,“习武之人不过十之一二,算不得优势。”
元澄想起前几天秦兴年说过的话,“人多?”
“没错,”颜丹峰露出赞赏的神情,“其他人若是都像咱们一样痛恨术师,那便是滔天之势,什么样的术师也扛不住。”
双手难敌四拳,元澄凝神思索,理是这么个理,但做起来太难,民间敬畏术师的大有人在,各地庙宇也香火不断,哪能说恨就恨。
颜丹峰不管他,继续说道,“想要操纵舆情只有两条路,一条往上,一条往下。”
往上自然是皇宫那边,元澄笑问:“你不会想把皇帝拉过来吧?”
惠帝周仪不像他的老子,仁善宽厚,跟萧询也亲如兄弟,这样的君王是不会让善音之乱那种事发生的。
“有何不可?”颜丹峰正色道,“人心会随情势改变,身居高位者更是如此。只要走近些,我就能试着让他们看清楚。”
元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颜丹峰在会里是个异数,他太聪明,明利弊,知进退,萧询一死,说当宗主便真当上了宗主,燕泽拿回令牌都没用。
由他去吧!元澄揉揉额角,自觉思考过度。这首领尽管行事大胆,但十几年来还真没见他吃过什么亏,想必心里是有准的。
“秦兴年什么时候走?”
“最晚年底,”颜丹峰给他添了点茶,“不少人会跟着同去。我把薛大钟和丹清给你,帮着对付十巫殿。”
元澄又头痛起来,秦兴年这一往下动静也太大了点。帝都总堂本就少了人,再走点只能一个当两个用,他自己得当四个用。
“下边的事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颜丹峰平静说道,“摧毁声望是个漫长的过程,至少三五年才能见效,越早开始越好。”
不争胜负,先夺人心吗?元澄看着院内明晃晃的日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对了,”他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个带花纹、贴封条的竹筒,“有人给你写信,景州来的。”
颜丹峰接过,抽出写满字符的纸片认真看了起来。
元澄一边留意他的神色,一边猜想着里面的内容。
景州的兄弟实在不易,见妖物肆虐也没丢下分堂不管,一直苦撑,时不时递些消息过来。这些消息大都由他审阅,若是有极为要紧的事才会装进这种竹筒,意为宗主亲启。
颜丹峰很快放下纸片,脸上带着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