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丹峰换着衣服,平静说道:“神卫军不过是些站岗的,没办法亲近皇帝。”
“乐工就能亲近了?那皇帝又不痴迷此道,笛子吹得再好有什么用?真要亲近,最好去当内监!”
“我这把年纪可做不了内监。”颜丹峰笑着出来,盘腿坐到老友身边。街上行人不少,走过的男男女女大都免不了朝他的左脸多瞥几眼,
元澄轻轻甩了甩缰绳,争取让马跑快一点。
身边男子终究是诛天会首领,本人虽不在意,但他得护着宗主的颜面。
“六郎,这乐工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会里事情多,总不能都压在我和老唐身上吧?”
“哦?”颜丹峰漫不经心地应道,“咱们有那么忙吗?”
元澄瞪大了眼,依次伸出三个指头,“重整秩序,招揽人手,对付十巫殿,这还不忙?”
“整顿的事唐兴年会去办,新人由各州的弟兄来寻,多少不论。”
“至于十巫殿,”颜丹峰解下腰间木笛指过来,“就交给你了。”
“为何?”元澄单手将笛子拨开,“十巫殿和咱们是宿敌,消灭他们是会中第一要务,人人都须尽责,怎么听你的意思竟是要我们把精力分一分?”
“你错了。”颜丹峰一字一句道,“诛天会的对手并非十巫殿,而是天下所有术师。”
元澄小心看了他一眼,放低声音道:“话是这么说,但十巫殿野心最大,手段凶残,不先解决他们,哪有精力去做别的?”
颜丹峰摇摇头,“你又错了。单论实力,咱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能自保已算不错,更别谈解决了。”
“你,你,”元澄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一时语塞,“身为宗主,怎么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说的是大实话。”颜丹峰不急不缓道,“你我入会快二十年了,见过几个十巫?他们有何特点,又姓甚名谁?更别提那首领巫咸,相传他长生不死,法力通天,这种人你能解决?”
元澄被问住,梗在一边不说话。十巫殿的核心就是那十巫,他们行踪神秘,来历成谜,到现在也藏得很好。近些年诛天会接触较多的只有巫罗和巫姑,分别是一男一女,杀起人来跟切菜一样。这两人还算是十巫中的年轻一辈,剩下的得厉害成什么样!
唯独让他振奋的是花春奇自己宰了一个称号为巫抵的家伙,大快人心。那小子脾性虽怪了点,但在对战术师上绝对是会里头名,无人能比。
可惜这杀手锏一见变动就跑得无影无踪,还带着七器神兵。虽有薛大钟和颜丹清去追,但他觉得多半是追不回来了。
“那该怎么办?”元澄闷闷说道,“两边新仇旧恨一大堆,咱们示了弱,人家岂不要打上门来?”
颜丹峰轻松地笑了笑,“有太常府在前面顶着,什么也不用怕。论仇恨,单萧询这一件就够他们受得了,否则也不会有景州的乱子。”
“景州的事跟十巫殿有关吗?”元澄大惊失色,心思全移过来,“该死的妖人,这也太缺德了!”
他还想再问,却听颜丹峰先道:“琴州还有燕泽一帮人,他是萧询的亲信,一定更让十巫殿忌惮。”
“照你这么说,咱们什么也不用做了?”
“在明处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但是不用太较真,省得白白浪费人命和财力。暗地里有我和唐兴年,去办真正要紧的事。”
元澄伸长脖子,“什么要紧事?”
颜丹峰摩挲着笛子,轻声应道:“能让术师一败涂地,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