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言依旧不咸不淡道:“既如此,刘姨娘作为长辈,还是好好听听事情的前因后果再开口,才显得比较公平、合适。”
刘姨娘气道:“你……”
刚一开口,又听方槿言缓缓道:“若槿言记得不错,刘姨娘的母亲也是来自西南边陲小地,祖上三代都是乡下人,您的母亲后来因家乡遇水害被迫飘落至京都,成为歌姬,幸而得一七品武官左司马纳为妾。
可如今,刘姨娘开口闭口鄙夷乡下人,可有想过去世的母亲和远在西南的母族?”
刘姨娘纤手愤然指着方槿言,“你一个小辈,竟然敢教训起长辈来了,妾身自幼在京都长大,早就和边南那边的泥腿子断了关系,你休要侮辱我!”
方槿言忍不住摇头,看似失望至极,叹气道:
“富人们吃的菜食的米哪样不是乡下人种的,他们不过是靠自己的双手和勤劳养活自己,身份虽低却活得堂堂正正,刘姨娘就因母族贫困便了断血缘关系,这……”
方槿言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就是语气也没有刻意表达太多的情绪,可偏偏这样的话被她说出来,反而有种很客观的正义感,似乎她真的为刘姨娘的母族感到同情。
刘姨娘愤愤的收回指着方槿言的颤抖的手指,转身向薛兰哭诉道:“太太,妾身一个长辈竟被一个晚辈羞辱至此,您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
薛兰瞪了一眼刘姨娘,没想到平日最会叫嘴的人也会被噎得说不出话,可看着刘姨娘吃瘪,又觉得心里暗爽,她这才第一次认真的,从头到尾的仔细打量方槿言,这个丫头看着年纪小,却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薛兰指责道:“再怎么说,方小姐也是晚辈,我看刘姨娘说的不错,你这规矩确实该好好学学。
今日,你先跟玉儿道个歉,至于书院就不用去上了,我一会儿就去和母亲那边说一声,让你在府里跟着二小姐学规矩,至于你那丫鬟,既然以下犯上得罪了大小姐,算是初犯,就打个十来鞭吧。”
刘姨娘冷哼一声,楚连玉则鄙夷的等着方槿言跟她道歉,她身后的丫鬟更是看好戏的笑看着方槿言主仆。
只有楚连翘像是不存在一般,除了刚才方槿言说到刘姨娘母族的时候,她蹙了蹙眉以外,始终不发表一言。
夏蝉脸色一变,一脸担忧的看着海棠,又看向方槿言,大太太说得轻巧,可十来鞭一打下去,这伤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好不了,甚至有些心狠的,就这几鞭子打下去就可以把人打残。
海棠一脸苍白,身子都有些颤抖。
方槿言不解的看向薛兰,“槿言没错,自然不需要向谁道歉,而且该学规矩的,不应该是大小姐吗?”
在薛兰发脾气前,方槿言继续道:“夫人还是先听槿言详细的说说昨日的经过,再下定论不迟,如果不信,自然可以再派人去裕华酒楼找人问问,昨日的证人不少,想来届时您应该也会了解真相。”
她不等薛兰发话,更不等楚连玉狡辩,便道:“大小姐昨日纵容下人在酒楼众人面前污言秽语,气焰嚣张,槿言明白事情前因后果后,第一时间就想的是侯府的名声,奴才的行为直接影射了主子的德行,槿言怕那丫鬟连累大小姐的名誉,才不得不出手教训了她,此举乃出自好意。
想来,如果这样的奴才放纵不管,别人还以为侯府的主子不会教下人,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如此,便看出大小姐没把下人管束好,着实该管教。
二来,姑父是侯府的世子,方家乃姑父的妻族,大小姐侮辱方家,便也是侮辱了姑父和姑姑,槿言作为方家人,自己受辱也罢,可不能不顾及姑父和姑姑的颜面,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总要为家族正名,这才不得不出面阻止了大小姐继续口不择言,让外人看笑话的机会。
因此,槿言何错之有?至于欺辱二字更不知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