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马夫,夏子桀亲自驾马,越过了满地的尸体和血污。
马蹄声由远及近,缓缓行来,凡是路过之处,那些浪人、武士、平民纷纷避之不及,仿佛车上坐得是吞焰的恶鬼,吃人的魔王。
方才还显得有些拥堵的街道,突然就变得寂静宽敞起来。
“他们是幕府家卫,在这江户嚣张习惯了,我们使马车避让就好,居士又何必大开杀戒呢?”
泽庵禅师坐在车内,依旧心有余悸,脸色煞白,他历经过战乱,也不是没有看见过尸横遍野,赤地千里的惨状。
但将杀伐之道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的,几乎可以称为杀人艺术的,他只见过夏子桀这一人。
一直把夏子桀当做谦谦君子、文雅居士的泽庵禅师,此时才明白这是一个杀人的魔头,没有无数鲜血的浸染,绝对历练不出这样恐怖的武技!
“泽庵禅师,杀人偿命这种话,或许从夏某口中说出,有些虚伪。
那我就换个说法既然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一步踏入这个刀口上的江湖,就要有这种觉悟。
若是哪天夏某也被人杀了,那就是技不如人,该死!”
夏子桀的声音自车外传来,轻的仿佛一阵微风,拂过便消散,却让泽庵禅师陷入了沉默和思绪。
的确,如果今天夏子桀没有那么高深的武艺,死在刚才那条街道上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个!
在这个人吃人的污浊恶世,他所谓的那点佛心慈悲,根本就是无尽黑夜里再微弱不过的萤火,或许没有任何意义。
“风鸣?禅师可以下来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马车在一条巷町小路的拐角处停下。
泽庵禅师闻声出了马车,只见夏子桀立在一黝黑的木楼门前,前方一间茶室与书院式结合的旅宿。
古风典雅的数寄屋式建筑,顶上“风鸣”二字,居然用的是楷书字体写成。
“这种建筑也是自唐宋传至东瀛的,想来这处旅宿有很多年历史了。”
“难怪第一眼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夏子桀笑道。
“这也是江户目前最大、最贵的旅宿,战乱之前一度曾作为官驿,居士这”泽庵禅师有些犹豫的说道。
“禅师怕我付不起钱么,进去吧!”
总之沟通问题全交给了泽庵禅师,夏子桀只负责当好金主,反正金银走哪都是硬通货。
二人跟着服侍的女仆,穿过重重障壁形成的过道,途中可见每一障壁上都绘着意境古朴高雅的水墨。
那女仆和泽庵叽里呱啦一阵对话后行了一礼,便躬身退出了房间。
“居士在街上杀了幕府的人,还能这般如无其事的住下来,难道就没有丝毫担忧吗?”泽庵禅师始终放心不下,刚才安住下来,又开始唠叨起这件事。
“禅师不是要见玄岛上人么,他现在就在幕府,我们也只需静待,届时自然会有人请我们去幕府的。”
“居士既然说无忧,那小僧也就放心了!”
夏子桀见自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反倒让泽庵禅师安心了不少,不由有些无语。
先前还担心的要死,自己一句话又马上放心了,实在搞不清楚这和尚到底是胆还是心大
第二日二人用过早斋,直到日上三竿之时,才有人来向泽庵禅师通报。
那人刚才退下,夏子桀就一旁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幕府有请?”
“居士果然有前知之能”
泽庵禅师喜道,正要继续说明之时,夏子桀抬手打断了他,摆正神色道:
“待会不论是谁问起,你就说我是你的多年旧友,兼随身护卫!”
夏子桀话音刚落,房间的隔门便被缓缓推开。
一个相较东瀛人已经算是高大武士走了进来,行礼过后,跪坐在了泽庵禅师的对面。